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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Ⅰ迷失银河(24)

“走了?”我一愣,寒气从脚底直蹿了上来:“你们……你们说谁走了?”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蒜啊?”我爸声音颤抖,再也按捺不住怒气,“我不管你到底是谁,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家孩子在云南梅里遇到雪崩,走了刚一年,你……你就别搁这儿添堵了!”

他一下将电话挂断了。

我全身一震,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刹那间天旋地转,仿佛整座楼都要塌了。我靠在床上,浑身发冷,喉咙像被什么掐住了,恐惧得无法呼吸。

难道去年八月我真的已经死在了梅里雪山的冰崩里?难道这一年来我都是个孤魂野鬼?所以才会发生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怪事,才会在这次的空难中“幸存”下来?难道就连那玄小童也是个幽灵,因此飞机上只有我才能看见他,才能和他交谈?难道……

但立刻又想到,如果我死了,为什么这些人都能看得见我?如果我死了,我爸我妈又怎能通过视频和我说话?如果我死了,我身上又怎么会绑着这么多绷带,并且还这么刺痛烧疼?

我的身体是温热的,我有脉搏,我有心跳,无论从视觉、触觉、听觉、味觉……任何一个方面来判断,我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绝不可能是鬼魂。

我热血上涌,奋力从蓝衣女人手中夺过电话,接连与我的几个最好的朋友打了视频电话。

然而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不认得我的声音,不认得我的样子,并且异口同声地告诉我,“丁洛河”己经在一年前的梅里雪崩中遇难了。就连我的前女友也不例外。她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泣不成声,那是我三年来第一次确定,她曾经爱过我。

我彻底糊涂了,就像掉进了一个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噩梦。

我知道我一定没死。但如果我没死,为什么他们全都认不得我?如果我没死,雪崩中丧生的“丁洛河”是谁?“我”是谁?这一年来和我一起生活的父母又是谁?难道竟有两个“我”、两个“世界”同时存在?

一个又一个无法解释的疑问接踵而来,我越想越糊涂,整个脑袋都快炸开了。

我反反复复对比着手机里的自拍照,前一张是一年前在北京后海照的,这一张是七天前在上海虹桥机场拍的。如果非要说这两张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发型。可他们为什么全都认不出我呢?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神秘人说过的话:“你是谁?真的是镜子里这个人吗?你怎么能够确定别人眼中的自己,和自己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呢?”

心里咯噔一跳,又想起他说的:“每个人身体内的细胞都在不断地新陈代谢……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不是同一个人,十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更不是同一个人……那些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实,往往未必是真相。你的眼睛、你的记忆,都可能欺骗你。人最喜欢欺骗的,就是自己……”

背脊上越来越发冷,接着又想起他将蛇形戒指套入我的无名指时的诡异笑容,想起他说的那句“今天,我就是来帮你重装系统的”,更是头皮酥麻,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一刻,我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却无法串联贯通。

※※※

几个人一言不发地站在边上,默默地观察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方脸男人才慢慢地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问你身份证的事儿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和你判若两人,如果不是你偷溜上去的,我不明白虹桥机场为什么会让你登上这趟航班。你的指纹、DNA和丁洛河都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们是谁?这里是哪儿?”

“您好,”一直没开口的意大利人终于朝我笑了笑,递给我一张名片,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自我介绍,“我叫罗伯特·塞吉塔里亚斯,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神秘现象调查科’——‘Investigate Mysteries Unit’——简称IMU的探员,专门调查世界各地的神秘现象、自然灾害与恐怖袭击之间的联系。这两位是郭强与李小妮,他们隶属于贵国‘国家安全局反恐特别调查科’,是IMU在亚洲最好的合作伙伴。您现在就诊的这所医院是国安局所辖的特别医院。”

他满脸笑容,看起来就像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实在不像美国的联邦探员。名片上除了他的电子信箱、美国的联系地址与电话,还有国内的手机号码与中文名字“赛洛伯”。

“丁先生……我们还是叫您丁先生吧,”他将一叠资料放在我床头的柜子上,“过去的十年中,全世界至少有60起空难是无法用正常逻辑来解释的。根据卫星监控,你们所乘坐的这趟航班在飞行到山东上空时,突然从气流里消失,仅仅十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了西藏的雪山上,这与60起异常空难中的38起极为相似。216名乘客与乘务人员死亡212个,3个重伤,可能终身残疾,只有你仅仅受了些皮肉伤与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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