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情理之外,只是钟云从单纯地不愿接受他是个这样的人而已。
可事实是,他确实是个相当复杂的人。
可能是因为他昏迷的厉害,张家和对着任杰等人的时候,没那么多顾忌,展露了他更加真实的一面。
却没想到,钟云从通过一种隐秘的方式旁听了全场。
对于养父并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这件事,钟云从不能说一点失望寒心都没有,但此刻更多的却是茫然,他在想,对他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另外,张家和的一些话,总让他觉得,未必是假,但肯定没说完整。
因为乍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但仔细一推敲,就会发现很多地方都有漏洞。
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钟云从回忆着他给自己的那些回答,总觉着他还隐瞒了很多事情。
这个结论令他心惊不已。
“不要相信他。”
不知怎的,这五个字无声无息地从他脑海里浮起。
他蓦地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候,一声沉沉的叹息若有似无地响起。
钟云从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样的经历,绝对是似曾相识的。
就跟那次他想强行进入这个空间却被扔出去那回一样。
“这个空间,是‘活’的。”
钟云从陡然一惊,望向虚空,厉声诘问:“……你是谁?!”
第196章 幽灵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一面玻璃墙将他与外界隔开。
房间面积不小却很简陋,几乎没有任何家具或是陈设,连睡的床都是类似于榻榻米那种铺在地上的,愈发显得空旷。
除了地铺之外就是洒了满地的纸张,他随手捡起一张,发现上头布满了漫无边际的线条,凌乱而烦杂地纠缠在一起,莫名透出了一股子焦躁沉郁,瞧的人心烦意乱。
笔迹既熟悉又陌生,他看了半晌,却也没想起究竟是什么时候画的。
怔忡了一会儿,他放下画纸,起身,没头苍蝇似的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意外地发现门被反锁了,打不开,出不去。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被关起来了。
为什么?这里是牢房?我是犯人吗?
他蓦地恐慌起来,本能地想逃离此处,却不得其门。
这让他更加害怕,且焦虑,他开始头痛,一开始还像是钝刀来回地磨,到了后边,就仿佛是有人拿着电钻,野蛮而粗暴地要撬开头盖骨。
他觉得自己的头下一秒要裂开了。
在极度的惊惧与痛苦的作用下,一股旺盛的破坏欲被催生出来,在他的血管脉络里流窜,并且愈演愈烈,他试图通过暴烈的方式转嫁自己的苦楚。
可这房间里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承受他的毁坏欲。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在濒临崩溃的临界点,他终于忍无可忍,开始狠命地捶打自己的脑袋。
他总觉着,脑子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理智,而他对此却无计可施。
“啊——!啊——!”
偌大的房间里回荡着他惨烈的嘶嚎声,以至于玻璃都隔不住音,把外边时刻待命的医护及安保人员给吸引了过来,他们投向他的眼神忧虑而关切,却没有一个人能体会到他的绝望,他只是被当做一个病人,或者是一名疯子。
他们立即各自行动起来,玻璃墙倏地向两边分开,辟出了一条的通道,他很快被几个人合力按倒,紧接着便被注射了某种药水。
再然后,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抱着他痛哭失声。
挨了一针镇定剂之后,他的头痛逐渐麻痹,四肢也逐渐无力,就那么任由她搂着。
很奇怪。
这个女人的面容让他感到很熟悉,却怎么都记不起她的姓名。
就像那张画一样。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在发现自己的反常之处后,他也认同自己应该被关起来,于是不再想着逃跑,但仅限于清醒的时候。
在那个奇怪的病发作的时候,他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
只是在这样的发作犯病过程中,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有了一种特殊能力——在接触旁人的时候,能够轻易地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甚至脑海里能够浮现出一些不属于他的画面。
一开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才明白,这是其他人所经历的场景。
比如说,那个常给他打针的护士,她其实很烦他,要不是为了高额的报酬,才不愿天天守着这么个神经病;比如那个成天盯着他的保镖,他倒是羡慕他这个神经病,因为他认为他有个好妻子……对,那个让他熟悉的女人原来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