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从感觉到自己的胃酸开始翻江倒海,连忙制止张医生:“咳咳,医生,我们先不讨论你对研究样本的喜好吧?”
张既白微微一笑,打住了这个话题,苏闲懒懒地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弄点东西吃吧,顺便帮我带身换洗衣服过来。”
钟云从不敢怠慢苏闲的吩咐,顺便他还记着自己答应过盈盈的事,把刚完成的速写也带上了。
“我早去早回。”
苏闲不以为意:“没事,你明天早上再过来也行。”
他这会儿又很通情达理了,钟云从真的有点摸不准这家伙,喜怒无常的,生气的点都还特别难捉摸,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难伺候!
不过对方此时态度好,他见好就收,也客客气气地询问道:“那你的晚饭呢?怎么解决?要不要我帮你带”
苏闲笑笑地瞥了一眼张医生:“我在张医生这里蹭一顿好了。”
被点名的张既白用中指推了下镜架,优雅地比了个不雅手势:“你们这是轮流来我这里蹭饭吗?”
钟云从摇头失笑,转身要走的时候,苏闲提醒了一声:“戴上隐形眼镜。”
他回过头,冲他笑了一笑:“好。”
“刚刚……”苏闲蓦地又出声了,钟云从停下脚步等着他的下文,结果苏闲瞥了一眼正揣着手一脸看好戏的张医生,清了清嗓子:“算了,下次再说吧。”
钟云从隐隐猜到他想说什么,不过既然他这会儿说不出口,他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好的。”
随后他冲他招招手,对方亦是略略颌首,他心情愉快地转身出门。
走出了诊所之后才发现,今儿个居然没有下雪,只是温度依然很低,道路上的积雪没有融化的迹象。
想来这里的市政亦是停工的状态,这么厚的雪也没安排人员清理,不过这路面上几乎看不到机动车,积雪倒不至于成为路障,顶多给行人造成了一些麻烦。
钟云从回到苏闲家门前的时候,几乎要冻僵了,他哆哆嗦嗦地摸出钥匙开了门,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他又磕磕绊绊地找了一阵子,才摸到墙壁上的开关。
电能也是这座城市缺乏的能源之一,这里的电压向来偏低,加上灯光的质量也堪忧,光线一直不太亮,但也比一片漆黑要好得多。
他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总算把那股子寒意给驱走了,这才起身到厨房里忙活起来。
他打起火,烧了一小锅水,预备给自己下碗没滋没味的挂面,这大冬天的,蔬菜也是奢侈品,最多能给自己加个鸡蛋。
要搁以前,他肯定吃不下这样的晚餐,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可没勇气去找这里的屋主抗议伙食太差。
煤气炉也是年久失修的老物件儿,从点起火那一刻就在吱吱乱叫就没停过,火苗有气无力地舔着锅底,看来一时半会儿水是开不了了。
钟云从想了想,出了厨房,拿上自己那幅画,出门履行自己的承诺去了。
盈盈家就在楼上,上个楼梯就到了,钟云从敲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他面上堆满笑容,正要和小姑娘打招呼,却发现探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钟云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一抖,那张薄薄的纸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对方这时候已经开腔,不太客气地扯着嗓门问了句“谁啊”,他也顾不上捡,战战兢兢地赔了个笑脸:“啊,是苗女士吗?我是来找盈盈的。”
对方把门打开了一些,灯光也透出来些许,他终于看清,原来脸上是敷了一张面膜,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看来再窘迫的困境,都不能阻止女人追求美的道路。
苗林芝认出了这位小哥,又听他说是来找女儿的,态度好了许多,热情地笑了起来:“哟,欢迎欢迎!不过盈盈还没到家,你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她可能忘了自己还在敷面膜,一笑面膜就是一条褶,钟云从悄悄挪开了视线,至于她的邀请,也婉言谢绝了:“啊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就是来送张画给盈盈的。既然她不在,麻烦您转交吧。”
他说着就要去捡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速写图,不曾想苗林芝的动作比他利索,已经蹲了下去:“原来是给我们家盈盈送东西的,真是谢谢你了!”
她伸手把画纸捞了起来,浏览的过程中赞不绝口,钟云从给她夸得怪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正要自谦几句,正好看到苗林芝脸上的面膜纸塌了一角,滑稽地挂着,露出了左边的小半张脸。
他本来要出声提醒的,眼角余光却瞥见她左边颧骨上那处正在溃烂的红斑,舌根一下子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