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空气里弥漫的酒精味和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很容易就能猜出是什么地方了。
“治管局的医务室。”苏闲告诉他,跟着摇摇头,“你在这里躺了三天。”
钟云从挠挠脸:“这就三天了?我还以为就一个晚上……”
“还在做梦哪?”他的语气里多少透着奚落的意味,“那你记不记得,中间吃了几顿饭?”
钟云从自是不服气:“你也别小看我好吧?宗局那种魔鬼训练,我看你都未必能扛下来。”
能够通过宗正则的考验,这对他来说,当然是值得骄傲的事。
苏闲也没有否认,说实在的,他也的确没有信心能在宗正则的手下走过三回,宗正则对钟云从所谓的特训,虽然是手下留了情的,但也够凶险了,否则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熊样。
他瞥着钟云从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语气不自觉就和缓了下来:“行了,跟我说说吧,都梦见什么了。”
钟云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直起身,朝他招了招手,苏闲不明其意,但还是换了位置,挨上床沿,钟云从捧住他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
苏闲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他“嘘”了一声:“说不清楚,让你自己体验一把好了。”
他话音刚落,苏闲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副冰天雪地的景象。
钟云从正在将走马灯似的一幕幕情节排好,延展开来,放映给苏闲这位唯一的观众,当然了,就像是电影剪辑一般,是有选择性的,有些过于血腥的画面,他刻意略去了,一来是不想恶心到他,二来也是想给自己留点体面。
在宗正则的梦境里,他大概被异种吃了五六七八次吧,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他和宗局两个人知道就行了。
苏闲对此并不知情,他很快看完了钟云从精心取舍过后的小剧场,很是诧异,不过这份惊讶并非来源于梦境本身,而是因为钟云从的共享信息的方式。
从接收到梦境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方的异能又上了一个台阶。
看来那一晚上的苦也不是白受的。
当然,他要是知道他所看到的梦境还是钟云从剪接过后的,应该会更吃惊。
钟云从自己亦是惊喜交加,在完成那个特训之后,他隐约了解自己实力应该是上升了,只是升到什么程度就不太清楚了。
把梦境传递给苏闲,除了满足他的好奇心之外,也有试验自己能力的缘故,而结果,也是出乎他意料的。
他此时的心情竟然跟苏闲差不离,也是唏嘘的很,心说没有白白被异种啃了那么多回。
苏闲回过神,深深地看着他:“虽然很辛苦,但努力没有白费,这样很好。”
钟云从笑了一下,笑容流露出些许疲惫,他才刚刚恢复,结果又在短时间内动用异能,于是又被后遗症反噬了。
苏闲按着他的肩:“还有时间,你接着睡吧,等你醒来,我送你回家。”
说到“回家”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有微妙的变化,他想起了钟云从梦境里那个生动慈爱的母亲,还有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心底又是怜惜,又是酸涩,两者混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钟云从完全没注意到,他顺从地躺回去:“也好。对了,那你呢?你下午干嘛呢?”
苏闲起身,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我吗?我下午倒是没什么事,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
“哟,”钟云从忍俊不禁,“想陪我就直说嘛……”眼看对方一个眼刀飞过来,他急忙改了口:“我正好也渴了,杯子拿过来,我喝口水。”
苏闲掀了掀眼皮,最后还是捏着鼻子把剩下的半杯水递了过去:“我看你精神好像还挺好,一点都不困嘛。”
“你在这儿,我怎么睡得着?”他半真半假地回了一句,然后就着他的手,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苏闲瞟了一眼,他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碰触的位置,正好是他先前喝水的位置。
他心头一跳。
钟云从抹掉唇角的水渍,先是瞧了瞧他,而后却是皱起眉,望着敞开的窗户,最后目光又转回他身上:“有点冷,能不能麻烦你把窗关上?”
苏闲垂着眼看他,视线流水似的淌过他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嘴唇上,他漾起浅淡的笑意:“好。”
说完便转身走到窗边,不仅掩上了窗户,还顺手拉上了窗帘。
一开始钟云从也没想太多,他又绕着室内走了半圈,把门上的插销给推上之后,钟云从终于察觉了一点不对劲,他倒也不慌张,只是饶有兴趣地问道:“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呢?”
苏闲向他走来,同时指尖一动,衬衫的扣子松开了一颗,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为了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