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满脸通红,却没有还手:“你在说些什么?我奉国王之命去巴音部迎亲。路上遇见了黑魔法师,耽搁了十天。目下连见都没有见过王妃,什么被拐走了?”
此人耽搁了十天!梅冽不傻,她心里一沉。她退了一步:“你拿什么证明你是盘陀的骑士?”
少年掀出了一块护身符,上面刻着天鹰。天鹰是盘陀武士的标志 。而那一个自称国王的骑士出现的时候,他们只顾着高兴,谁都没有想到要他出示过信物。
“那你说,你是怎么被耽搁了十天的?”梅冽犹不死心。
“我一下葱岭,就被妖法定住了,根本动不了。幸亏碰见了一个游方僧人,念经帮我解了魔咒,谁想到还是被人抢先一步。”
“完了完了,这样说,那人根本就不是你们国王。阑朵他们竟是被妖怪骗了,这可怎么办!”梅冽心里着急,眼泪就掉了下来。
少年塔伊莫罕像是想纠正她什么,却又把话吞了回去。他一五一十问清了经过。两人并肩坐在孔雀河边,一筹莫展。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都不知道,他们又该上哪里去找阑朵他们呢?
塔伊莫罕的白马,独自溜到河边喝水,喝够了,又不停地喷着响鼻儿。忽然,白马嘶叫了一声,猛的踢了一下塔伊莫罕。
“瓶子?”塔伊莫罕忽然叫道。
是阑朵抱着的铜瓶,顺着河水漂了下来。“瓶子还在,这太好了。”塔伊莫罕把铜瓶捞起,“我们可以问问瓶仙。”
梅冽好奇地看着。
“这铜瓶可是本国的宝物,一向由我的父亲大将军收藏。这一次迎亲,我恳求父亲把瓶子拿出来给新娘带着,瓶中的仙子知道很多秘密,有求必应,有他在就可以放心了。”塔伊莫罕一面说,一面用衣襟把铜瓶擦干,“瓶仙瓶仙,快出来,告诉我王妃去了哪里。”
过了一会儿,瓶中升起一股绿色的烟雾。烟雾落在河水上,化作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小孩童抱膝蹲着。塔伊莫罕喜形于色。
那小瓶仙瑟瑟发抖:“我怎么知道王妃在那里。我自己还是好不容易才逃脱了他的黑魔法。”
梅冽变了脸色:“黑魔法?”
黑魔法是草原上流传久远的一种法术,可以把活人变成任何一种东西。但是只有少数魔法师才能掌握这种法术。梅冽咬牙切齿:“一定就是那个冒牌国王干的!”
“那么,王妃被变成什么了,”塔伊莫罕急急的问,“你看见了么?”
“黑天鹅!”
梅冽眼前一黑,仿佛看见了星宿海的上空,幽谧的夜色里,一群大天鹅展翅飞起,渐渐消失在南方天际。阑朵,阑朵,草原的寒冬要来了,难道你真的会飞到南国去么?
“追!”梅冽不由自主的拔起脚来朝南跑去。
“回来回来!” 塔伊莫罕冲过去,一把扯住了她,“追有什么用啊!”
瓶仙跺着脚说:“就是就是。你不知道怎么给她们解除魔法,追回来也还是一群大天鹅。一定要找到施法术的人才行。”
梅冽瞪了一会儿眼睛,心想不错。却说:“那你知道那个家伙,是何方妖怪?”
三
白马上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是塔伊莫罕,矮的是梅冽。铜瓶叮叮当当的挂在塔伊莫罕的腰带上。梅冽打了个寒战。她仰起头来,越过塔伊莫罕的肩膀,看见一片皑皑白雪。
西方天边那一片雪域高原,就是葱岭,传说中冰山之父慕士塔格的领地。慕士塔格有两个女儿,一同守卫着葱岭圣地,百里之内,寥无人迹。平如镜面的雪地上偶尔掠过一个薄薄的黑影,那是鹫鹰天宇中飞过。除此以外,再也看不到什么活物了。
梅冽仰起头,高大的雪山威仪接天。
不知怎么的,她仰视雪山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好像自己回了家一样,这是为什么?
黄昏时分,斜阳从雪山那一边照过来,一地金黄。梅冽眯着眼睛望去,发现阳光下,有一座山峰显得格外不同,那些岩石是明媚的橙红色,山峰顶上隐隐有一些堆砌奇异的石头,又仿佛是古老建筑的废墟,背着光线,看不真切。
“看见那座橙红的山峰,就是到了盘陀国境内了,”塔伊莫罕说,“今天就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塔伊莫罕去河边洗马。梅冽好奇的走来走去。高原的太阳晒得她睁不开眼睛。
河那边有一个毡房,灰扑扑的用大石头压着,比起巴音布鲁克牧民们的帐篷来,可是简陋得远了。毡房外面坐着一个老人,脸被晒得红通通的。梅冽指着橙红色的山顶比划了半天,却是言语不通,不得要领。一会儿来了一个乡村医生模样的人,会说草原上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