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鞭是用三成金三成铜打造而成,分九十九节,兼顾刚猛和柔韧,无往不利,十分霸道。相比之下,蒋灵骞的飞雪白绫未免柔弱不堪。但沈瑄看了,便知蒋灵骞败不了。飞雪白绫看似柔软飘逸,其实对使用者的内功运用要求极高,正是以柔克刚,后发制人。而驾御白绫里暗藏的铁钩,挑、摘、刺、打,更是一门极尽机巧的功夫,金蛇鞭何以能比?
“两个小贼,当真不要命了么?”吴越王妃大叫一声,忽然跳到盆景上面,停手喝道。蒋灵骞见她肩头渗血,知道她已为己所伤,不由大喜,白绫一卷,乘胜追击。
吴越王妃把金蛇鞭一抖,荡开飞雪白绫,喝道:“你看看周围再说!”
原来吴越王妃的侍卫已经在大厅四周满满围了一圈,每个手里都挽着张强弓,弓弦都已拉满,箭在弦上,瞄准了两人。蒋灵骞不禁怔住。
吴越王妃的眼神忽然飘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沈瑄大惊,一把拉住蒋灵骞的腰带,拽着她向后一跃。“嗖”的一声,斜斜飞来一把飞刀,把蒋灵骞的腰带生生割断。就在这时,蒋灵骞脚下地板“哗啦”一声裂开,下面竟然是陷阱。
蒋灵骞飞身而起,忽然头顶砸下一个黑沉沉的铁栅栏。她毫无办法,只得沉身坠进陷阱。沈瑄一蹲身,在铁栅栏挡住陷阱口前的一瞬间,滚进陷阱。吴越王妃要拉也拉不住,只听“砰”的一声,陷阱口合上。
“好呀,好呀!”吴越王妃气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你俩是死活都要在一起啦!你们,你们还想不想上来?”她走到陷阱边向下张望,却见两人手拉手站在一起,根本一眼都没有往上瞧。
王照希这时从弓箭手后面出来,低声道:“娘娘,要不然用机关吧?”她一咬牙,走到盆景后面,把水源上的机栝狠狠一扳,旋即大声道:“底下两个不知死活的小贼听着:一炷香之内,那地牢就会灌满水,你们出不来就只有淹死在里面。好好想想吧,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哼,我就不信,死在一起的滋味就那么好么!”
沈瑄朝四周望望,这陷阱其实是一间不小的石室,或者会有出路。此时所有石缝中都有大水冲泄而下,看不出机关在哪里。蒋灵骞的清绝剑可以斩断栅栏上的几根铁条,但是上去也只能被乱箭射死而已。水涨得很快,已经漫到她的肩膀。
“瑄哥哥,这间石室一定有出口。你水性好,闭了气,慢慢去找,找到了就出去了。”
沈瑄心里一惊,即使这水漫到头顶,他闭了气,仍可以支持两三个时辰。但蒋灵骞可就没有办法了。冰凉的水已经到了她的前额,到了头顶。她闭不住气,连连呛了几口。沈瑄忙托起她的背,两人一同浮起。蒋灵骞的口鼻露出水面,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来,朝沈瑄凄楚地一笑。
水面越升越高,逼向屋顶,只是片刻工夫。
“你们到底想明白没有?”吴越王妃看见水已经从栅栏间漫了出来,遂叫道。可是他俩都听不见了。
沈瑄这时再也没有办法让蒋灵骞呼吸,只能紧紧捉住她的手。他们全身都漂在大水里,沉沉浮浮,不着边际。他睁开眼,看见离儿的面容在波光中影影绰绰,长发随水飘来荡去,仿佛水中的柳条,而她面色青白,缓缓吐着气,手也像柳条一般软弱无力。
吴越王妃好奇地又走到铁栅栏边,想看看这两人究竟会怎样。
——在清亮寒冷的深水中,两个影子悠悠荡荡,衣袂漂浮,人,却紧紧拥在一起。这情景……吴越王妃忽然觉得心里最隐秘的一角,针刺般的痛了起来。她俯下身来,呆呆瞪着那两个人。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剧烈地摆手。
王照希不解。吴越王妃轻声道:“我叫你们都退下。”侍卫们顿时撤得干干净净。
过了一会儿,沈瑄惊奇地发现,他们在一点一点地下降——水退下去了。他扶着蒋灵骞坐在地上,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蒋灵骞的裙子上。蒋灵骞只是静静瞧着。
铁栅栏也撤了,陷阱口垂下一根长绳。吴越王妃的声音从空荡荡的大厅里传来:“沈瑄,你带她走。从你来的路走,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在远处。沈瑄和蒋灵骞相视一望,不敢相信是真的。沈瑄站起,拉拉那根长绳,颇为结实:“离儿,我们赶快走吧!”蒋灵骞摇摇头:“你相信她么?决不能从上面走!”沈瑄点点头,把这间石室扫视一周,指着一个墙角:“你看那里!”
那墙角正是刚才水流出的地方。大水冲过,地上的石砖似乎有些松动,显得与别处不同。沈瑄奔过去,把剑插入石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