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村长便命人出村去请了问米的来,要他们看看村中是否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但那些问米的人也不知是敷衍还是怎的,来一个便匆匆走掉了一个,竟没有一人愿意留下给村子问米。那样转眼三天匆匆过去,到第三天夜里的时候,那户家中出现血迹的人,无缘无故的竟跳到自家井里淹死了。
紧跟着他媳妇也染了急症,没出两天就抱病身亡。
这一下,那传言的真实性似乎不言而喻了,村子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是那个仿佛老妪一般的哭声。它所到之处,会在即将作祟的那户人家留下一滩血印,之后不超过三天,此家人一家无论老小必然全部身亡。
当真是可怕到极点的凶物。却完全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亦不知这个村子究竟为什么会惹来那样一种凶物作祟。
只是那之后,村里的夜飖似乎长得更加旺盛繁茂了,一到夏季便香飘四方,却没有一户人家因此而欣喜,或者关心。
因为亦是自那之后,每隔一年,当夜飖花开的季节,总有那么一个晚上,村里会出现一道哭声。
凄凄哀哀,如老人哭丧般的哭泣声。
声音时远时近,若有人胆大在它飘至自己家窗外那一瞬朝外看去时,有可能会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从窗外飘过,依稀仿佛一个女人的样子。
随后,第二天,必然会有一户人家的家门或者窗户下出现一滩血迹。
有此血迹者必然三日内家破人亡,且没有任何解救的法子,即便匆匆逃离这村子亦是无用。因而自此之后,整个村子一下子便颓了下来,再没有人想着那些开得漫山遍野的夜飖,也再没人惦记着成堆的金子银子。
只惶惶不安地度着每一天,然后在每一个夜飖花开的季节像赌博一般等着那哭声的到来。若哭声来过的第二天开门出去什么也没看见,便能偷得一年的命。若出门便见血,那这一世便坐等终结。
便是如此,一年又一年,转眼五年过去。
五年后,村里来了个游方的和尚,在受了村人的接济后,临行前,给村人指点了一个法子。
他说他在未入此村前便已感觉到了这村子里有妖物作祟,只是那妖物根源同这村子紧系在一起,实为村里的冤孽所生。因此同这村子生同生,死同死,不到气数将尽的时候将之除去,便等于是将这一村的老小一同除尽。
因此,唯有一种方式,虽不能令所有村人从此得保性命,但至少可用来尽量减弱它对这村庄里所有住户的残害。那便是,他会做法令那妖物同他定下一个协议,从此以后,每一年在它出现时,会从村中选一年轻男子同她成亲,所选之人家门处以血为标记,正如之前选择丧命之户一样。
之后三日之内,只需以婚嫁的方式将那被选中的男子在午夜时吹吹打打送至双驼山那妖物的栖身之地,便可以这男子一人的献祭,保全原本一整个家庭所要付出的命。
自此,按着那和尚所教授的方式,这村里每年献上一个年轻男子,换来之后一年所有人的平静。而被献祭的男子,说是送去同那妖物成婚,但年复一年,却从未见过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有一些从此不见踪迹,也有一些人的尸体不久后能在后山乱世堆中发现,被摧残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全身干瘪如同吸干了全身血液的干尸一样。
虽然如此,却也不得不继续这样做,因为凡是有那家男子违抗不允的,或者想逃走的,三日后他全家必然暴毙,包括他在内。
那样一转眼,二十五年便又一晃而过。
二十五年里,李老太从一个少妇长成了垂垂老妪,也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从一个小小的奶娃,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这二十五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做着噩梦,梦见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被人硬生生从自己身边带走,被带去深山里同那不知道究竟长成什么一番模样的恶煞成了亲。
随后被活生生地吸成了一具干尸。
每每梦到此处,惊醒,然后大哭一场。
于是为了这个儿子能躲过一劫,她可谓费尽心思,自他出生起便将他当作一个女娃般养着,穿着女娃的衣裳,梳着女娃的发髻,起着女娃的名字……
不料所做这一切瞒得过天瞒得过地瞒得过整个村子,却瞒不了那个年年一现的恶煞。
那天傍晚当她看到自家门前那一片血迹的时候,几乎要崩溃了。
当即硬撑着一副衰老病弱的身子,她带着自己这被选中的儿子连夜逃出了村,逃进双驼山,试图在三日内逃出这个被诅咒了整整三十年的地方。却不料却在山里迷了方向,又在不久之后,被一场大雨给彻底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