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严宋将原因说明,李老道一时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只能苦笑着连连摇头。
见状严宋也苦笑起来,一边深叹着气,一边又将李老道引至一栋房前,推开房门,示意李老道跟他进门。
门里头所有窗户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偌一大所房间内,直挺挺躺着两大排共计二十来口人。
都是些青壮年的男人,面色萎黄,骨瘦如柴,躺在床上呼吸声细弱游丝,跟严嘉玉的症状竟是一模一样。更糟糕的是下半身似乎都瘫痪了,好几张床上留着尚未来得及除去的尿屎渍,一旁两三个丫鬟来来回回地照应着,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在那些人身上依次摸了一圈之后,李老道不由立即问严宋。
严宋叹了口气答,原来自他擅自将大门前那把剑拔出,插到他儿子的房门前后,非但没有因此而阻止那新娘子的出现,反而连庄里那一班青壮男人也都相继出了事。最初是全身乏力,总做不得重活,后来开始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好像发了癫痫一样,随后就此倒地不起。请来的大夫根本诊断不出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之后过了短短三四天,他们下半身就全部失去了知觉,连自身的思维也似有似无,无奈之下,只能全部集中在此间房内,派几个丫头老妈子终日照料着。
而怪就怪在,遭这病折磨的只有青壮年,小的如严小莫,老的如严宋、老刘头,倒都一直无事,却不知这无事又能持续多久,长此下去,只怕这庄子都要给毁了。
听完严宋一席话,老道沉默了许久,随后踱出房门。
见状严小莫忙跟过去要搀扶,却被他推开了,只仿佛能看见般一把指向严嘉玉门口那两把剑,对严宋道:“你可知那两把是什么剑,我又为何要分别插在大门和贵公子的门前么?”
那两把剑叫阴阳断。
虽用的都是百年桃木所制成,但一把取材自春桃,一把取材自秋桃。春桃木性火,为阳剑,故以此镇在面朝正南的大门处;秋桃木性水,为阴剑,以此镇在偏西向的少庄主房门前,一阴一阳相呼应,便可吸取天地灵气,形成阵法,断了那新娘子寻回严嘉玉的那条路。
但严宋却因恐慌而擅自将阳剑拔出,同阴剑立在了一起,这不但打破了原先老道所设的阵法,还因此令两把剑的阴阳之气失控。所以,这一屋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怕不止是因被那妖孽吸了阳气的关系,恐怕也是被两把剑气失控而出的力量所伤。身体越是壮伤得越是厉害,因为阳气越盛,宣泄越快,对身体的伤害也就越大。
老道这番话一说完,严宋不由懊悔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连捶胸叹气,苦着张脸想追问他究竟该怎么办。
这时老道却已自顾着走回到严嘉玉的房门处。
四下里转了一圈,抬着头用力长着两张鼻翼,似想从周遭充斥着浓重汤药味的空气中嗅出些什么来。片刻转身返回门前,一把将那两把剑拔出循着阳光最盛处用力一拗,折成了数段,随后抬手一抛,将那几段剑身整整齐齐抛在了严嘉玉的门前约一丈远的地方。
剑身落地便斜插进土里,呈扇状而立,顶端朝着正西方倾斜着,老道随即从身上取出一团红得发黑的细线交予严小莫,嘱他将线依次缠绕在那些剑身的顶端,再将剩余红线沿着房子一周将它环绕起来。又交给他一把只有铃托的银哑铃,要他绕完以后将那些铃铛系在红线上。
严小莫立即依照吩咐去做了。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所有线便已绕好,说来也怪,那些线仿佛量好了似的,不长也不短,刚够讲这些东西全部绕住。但严小莫不知它们究竟有何用处,只暗忖,那么细一些线能挡住什么,只怕连只老鼠都是拦不住的,老道士到底能靠什么法子去挡那新娘子呢?
想到这个,不由人一激灵,因为他一瞬间想起了那新娘子一张白森森的脸。虽然日头当顶,可一想到那张脸只觉得周围风吹到身上一下子变得阴冷阴冷的,即便庄主跟那高人道士都在边上,他仍突然有种想立即离开这地方的冲动,当即跳起身腆着笑走到严宋边上,对两人道:“老爷,道长,线都绕好了,铃铛也系好了。若没旁的事,那小莫就先行告退了。”
严宋正要点头答应,岂料老道身形一闪挡住了严小莫的去路。
随后蓦地伸手在他头顶心处轻轻摸了一把,便开口委了他一个一听之下,便让严小莫几乎要哭出来的任务:“小莫乃童子之身,顶花阳气最重又天然固守,使得阴气难以侵入。所以,今夜不如就守在这里替我看着这个阵,以免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