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修仙殿,与玉帝的灵霄宝殿相邻。向晚那时还是灵霄宝殿后院的一枝杏花,早春时节,越过墙头,横生至他的修仙殿。他那时正与玉央边走边论道,两人一眼看到那枝出墙杏花,玉央就笑说她是天生的杏仙胎子。他问何故?他说,她不过是初绽杏花,竟能越了灵霄宝殿开到你的修仙殿来,不正是来修仙的么?
他细想,也正是。灵霄宝殿是个什么地方,以前又何曾有这样的事发生。
于是两人此后日日来看这一枝出墙杏花,看其杏叶由嫩及深,看其余杏花凋败,看青青杏果越长越大,那至高一朵却是花开不败。
后来他们索性就在这一枝杏花墙角下谈天论道、把酒品茗,或抚琴吹笛。三年之后,这一朵杏花落地,化为小小一个人形,自然被二人送入修仙室修炼,取名为向晚。
仙尊身边有些个灵物或小侍童颇为正常,所以也无人过问向晚的来历。
向晚成长得很快。每天除了修炼,就是跟在他二人屁股后头,他们走哪,她就跟哪。他二人倒不介意,偶尔也允许她插话提问或讨论。如此三年,人间已是千年之后,向晚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仙法修为,也已初具花仙风范。
那段时光最是美好。
如此又过千年,当时的杏花仙子因事下任,向晚就升任成为十二花仙之一的杏花仙。
也正因为如此,时已是杏花仙子的向晚,再不能留在修仙殿,而是去了百里花海的百花殿。这一去,就发生了后面的这许多事来。
原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玉央与向晚早已情愫暗结。向晚一去百花殿,就离得远了,玉央因与玉帝外形一致,又不方便去那,两人便常常在珈瑛大师的修仙殿后花园幽会。
时间一久,后知后觉的珈瑛大师也发现了蛛丝马迹。正当他犹豫良久,又半点半透的与玉央提了几次之后,某天在修仙殿后花园又看到了玉央与向晚在一起。他本想佯装没看到,快快掉头退回,可是显然这一对神仙情侣发现了他这个电灯泡,迅速分开,朝他看来。
这一看不打紧。珈瑛大师早前识破了玉央与向晚的感情,当然以为这会子被他撞破的一对小情侣正是玉央与向晚没错,结果一打照面,他是何等修为,一眼就看出了异常,那酷似玉帝之人竟不是玉央,或者更为准确的说,那酷似玉央之人,竟是玉帝!
他心中实在是太惊,脱口而出:“玉……玉帝……”
向晚此前只是在受封杏花仙子时,跪在那里听过玉帝短短一句训,甚至来不及抬头看清玉帝真容,就被百花仙子领了下去。如今听珈瑛仙尊一声玉帝,一时早失了反应。
玉帝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惊不乍,以自己的遭遇,证实了玉央与向晚的这份私情。
玉央根本不知这些,更不知会有这一场约会与意外。他不过凑巧来找珈瑛大师,没见到大师,熟门熟路的往后花园来寻人,看到在场三人,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晚来了一步,因为向晚此前的认错人,更因为向晚认错人之后的热情举动,自是不能再否认这一段感情。
那一日,玉帝一身长袍,未穿九章华服,未戴珠冠冕旒。向晚来来回回在玉帝与玉央两人之间打量,直到被带至天庭,才问身边的珈瑛大师:“我知他是玉帝冠上定央珠,却不知他竟与玉帝长得一般模样。
她今日并未感觉异常,也没认出原来她一眼看到就兴奋地冲过去扑到他怀里的,不是她爱的玉央。可是他也不曾推开,不是么?而且像往常一样,亲了她的眼睛。
若说异常,倒是前两次感觉甚是明显。正当她慢慢习惯他的些微变化时,珈瑛大师竟然告诉她,拥着她的那人,是玉帝!
“玉央呢?”向晚扭头找人,想向玉央证实心中的疑问
只是天庭除了她与珈瑛大师,再无第三人。
但是很快,玉帝一身华服,头戴冠冕,出现在天庭帝位上,一旁是一身盛装的玉母娘娘,并未见玉央影。
这一件事,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被秘密的处理解决了。
玉央身份特殊,另行处罚,彼时正被关于密室,不曾出现在天庭。向晚百口莫辩,又无从可辩,她与玉央确有私情,违反了仙规,她甘愿受罚,她只是想将心中的疑问确认证实。
到底上两次的幽会,是玉央,还是玉帝?
向晚抬头,那个尊贵超然的人儿高高坐于帝位,正破例亲自下达对她的处罚令。一旁王母神色平静。
被贬下凡修行。她还没开口,身边的珈瑛大师已替她求情。求情未果,她终于得已开口问一句:“澹然闲赏久,无以破妖娆。当日是你吟诵的诗,还是玉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