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白站在原处,望着那犹自挣扎的小小,眼底是悲伤。
谁愿、谁能、谁许、谁肯。
生而为妖,谁愿为妖,天地不仁,不论是这小妖兽还是夙白,都曾经受过如此对待,若不能修成正果,他们,根本就没得选。
朝露跑到小小面前,俯身接过它,将它按在怀里,忍不住的便将自己整个身体砸在了夙白身前。
她闷不吭气的说,“你不要看我……”
夙白未动,听她自言自语着。
肩头一直在颤抖,小小在委屈的哀鸣着,她轻声说道,“小小,以后等我厉害了,等我强大了,我去接你可好?”
小小继续“咕啾咕啾”的抗议着,或许在它灵智未开的脑中,它着实不明白,为何主人突然间就
不要了它,但它感觉到朝露心中的悲伤,所以它只是叫着,叫的嗓子都开始嘶哑。
“那小小,等你强大了,足够保护我了,再来找我可好?”
良久,小小不动弹,羽翼收起,窝在他二人怀里,不再吭气。
这番话说完,她咬咬牙,将小小按在了夙白的怀里,想也不想的便背转过身不敢再看。
眼前是那柔若无骨的兰若,她娴静如水的站着,牵着朝露的手,对夙白说,“你速去,我带朝露妹子先去我的云锦宫等你。”
兰若心里通透的很,她还看不出这二人眼下的干系,正像她从不认为夙白会喜欢这种姑娘。
朝露问,“我能先去看看师尊么?”
兰若一愣,看朝露面上已是一派平静,突然有些刮目相看,她微微笑,“天宫水界,并非我想去就能去的啊。”
“我知道兰若仙子一定有办法,我只是想与师尊打个照面。”
如此为难兰若,本不是朝露的个性,但她仍然固执的凝视着兰若,直到她松了口气,拍手笑着。
“真是败给你了,你怎么跟夙白一个毛病。”
然后她转过身,袅袅娜娜的走在前方,“你跟我来。”
九重天的天宫水界,名为看押罪神罪仙之实地,实则是铸造了个无边幻境,将人置于其中困锁于此。
不得不说,兰若有兰芷这靠山,的确是在九重天上分外的吃香,只拿那琉璃色的令牌微微一晃,水界外的结界便自行解开,她跟在兰若后头,心中着实赞叹她的左右逢源。
将将到大门外,就听见内里传出天杀的琴声。
这天杀的琴声,教朝露傻在原处,更叫兰若白了面庞。
第二十一回 驯青牛,大小有别
琴声赫然停止,想是师尊莫沉已经感觉到有人接近,便将那鬼哭狼嚎及时制止,教朝露沉下了心头大石。
兰若白着张脸,苦笑着说,“你便快些与你师尊说会话,我在这里等你。”
颇为感激的点了点头,朝露快速前行,融进了结界之中,一片水泽,水泽轻盈,可托人于上漂浮,而不下坠。
水泽之上,紫衣华衫,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坐于其上。
甫一看见那身影,朝露这一肚子的离别悲伤、委屈哭诉纷纷咽回了腹中,只能略有些惆怅的说了句,“师尊,你怎么把琴给带过来了?”
实是本想春花秋月一番,哪里知道这天杀的琴声生生的遏止了她无端的幻想,只哭笑不得,这上天领罚居然还有心思带着自己的长琴。
莫沉微微一愣,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徒弟,一副颇为意外的模样,“这是命根子啊,露儿。”
朝露却忽然憋红了眼,“师尊,你就不怕我们担心吗?你一个人这样子……”
莫沉含笑,招手让她近前,似笑非笑,却把手在她面上轻轻一拂,顿时如清风扑面,浊气渐消,烦躁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去,“你这不是来了么?”
“师尊你都知道?”
“不知也能猜出一二。你莫忘记了我也记不清前世,所以算不出未来。”
“师尊,小小……小小它被送走了……”揪着莫沉的宽袖,朝露就像寻见了自己的依靠一般,委委屈屈的将书房内的事一一告知,也将二二便已成为水仙公子的事情说与了莫沉听。
莫沉想起了朝露头上那明晃晃的闪着七彩琉璃色的小金蟾,如今再看已是一片乌发,他并未问那小金蟾哪里去了,而是突然想起,正是那小金蟾突然间影响了他的心境。
自忘却了前尘,不惦来世,这太上忘情之人,第一次的心绪波动便是在那只小金蟾出现在眼底之时。
“如此说来,小小已经被二二带走了是么?”
朝露点了点头,莫沉便说,“如此,这也是小小的机缘,不去不归,不归不晓,不晓则不可破立得道。”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她轻轻扯着师尊的衣裳,抬首说道,“师尊,恐怕你还得在这里多待些时日,百日后,露儿就在外面接你,你可千万不要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