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玛卿!”楚易心中大震,忽然脱口而出。
萧晚晴睁大妙目,奇道:“什么?”
楚易脑中电光石火,蓦地一一想起,叫道:“是了!是阿尼玛卿!也就是青海积石山!‘阿尼玛卿’是安多藏语,意思就是‘伟大的先祖’,是藏族的神山。那里是楚狂歌、萧太真从前初识的地方……”
萧晚晴又惊又奇,她与萧太真相处十八年,竟从未听说过此事。正待细问,楚易却已迫不及待地抱着她,折转西南,驾着风火轮急速飞去。
月光朗朗,万里河山历历分明,两人急速飞行,很快便进入了青海境内。
掠过青海湖,极目远眺,西南群山间草甸起伏,大河奔腾,暗红色的崇山峻岭顶着皑皑积雪,自西向东迤逦绵延。
雪峰巍巍,雄奇兀立,在月光下望去,犹如玉柱琼晶,纯净剔透,极为圣洁壮丽。
寒风凛冽,远远地传来雪鹫苍凉的叫声,伴着远处东南山脉下、那滔滔黄河的轰隆水声,更觉悲壮苍郁。
狂风扑面,阿尼玛卿山越来越近了。雪峰崔巍,连绵突兀,四周都是险崖峭壁,乱石嶙峋,仿佛万千怪兽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带给两人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楚易御风急行,触目所及,只觉得每一处景物都是如此熟悉,心潮澎湃,许多往事纷乱地涌入心头,待要细想,却又飘渺不可追循。
他的心底忽然一阵莫名的好奇与悸动:在这片壮丽苍凉的雪山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呢?
突然,西南方那片雪岭冰川之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笙音,清幽甜美,又带着淡淡的凄楚哀愁,就像一个闺怨女子的叹息。
萧太真!她果然等候在这里!楚易二人对望一眼,又是惊喜又是凛惧,再不迟疑,朝着笙音起落处全速飞去。
越过那龙脊似的高巍雪岭,狂风吹来,异香扑鼻,熏人欲醉。两人眼前一亮,齐齐低呼出声。
万仞冰崖绝壁,长满了雪莲花。黑茎绿叶,白苞红花,正自凌寒怒放,迎风摇曳。放眼望去,就像是无数绿衣美人在翘首盼归……
绝壁下方,半山冰牙交错,雪洞幽深,一个翠裳美人席地而坐,低首垂眉,衣带翻飞,正自专心致志地吹奏着碧玉笙。
旁边焚香袅袅,玉灯摇曳,雪地上插了那柄弯弯曲曲的天枢剑,剑旁躺了一个白衣少女,眼如春波,清丽如画,诧异而警惕地凝视着他们。正是晏小仙。
楚易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突突乱跳,激动不已,叫道:“仙妹,你没事吧?这妖女有没有伤了你?”
晏小仙花容微变,闪过惊喜而不可置信的神色,失声道:“你……你是大哥?”但妙目滴溜溜一转,瞥了一眼他那赤裸健美的身躯,以及身边那微笑不语的萧晚晴,疑云大起,笑靥登时凝固。
毕竟,眼下这个俊美不羁的少年,比起从前那个正直善良的书生,无论是外貌、声音,还是气质脾性,都相差太远了。最重要的是,胎化易形之后,楚易体内的半枚红豆也已随之消融。
晏小仙念力探察了片刻,感应不到丝毫的红豆灵念,方甫涌起的狂喜欢悦登时消失得干干净净,惊疑不定。
这时,笙音突然顿止,余音袅袅不绝。
蜜意深情谁与诉
月色如水,异香扑鼻,一切宛如梦幻。
萧太真抬起螓首,眼波闪闪,凝视着楚易,嫣然笑道:“楚郎,还记不记得那年那夜,你就是站在这峭壁上听我吹笙?你说有一天雪莲花开,你会回到这里来看我。可是我等了两百年,春去秋走,雪莲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却始终没等到你回来……”
她叹了口气,翩然起身,柔声道:“这两百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那些日子,想着某一天能和你在这漫山雪莲下重逢。而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月光下,萧太真梨涡浅浅,笑容凄婉,绿裙鼓舞,赤足如雪,素手在耳边轻拢着飞扬的青丝,风姿楚楚动人,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楚易心中嘭嘭剧跳,隐隐之中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如此熟悉,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了,有一瞬间竟喘不过气。
萧晚晴握紧他的手,一字字地传音道:“楚郎小心!你‘胎化易形’尚有一劫未完成。她故意以‘天仙摄魂魔音大法’,借用和楚天帝之间的往事,为的就是要扰乱你的心智,使你神识错乱,发狂而死……”
楚易一凛,忖道:是了,最后一劫也不知什么时候发作?时间紧迫,我需抢在这之前制服妖女,救出仙妹。
当下收敛心神,哈哈笑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萧老妖婆,你既知道楚天帝已死,又何必和我这后生小子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前尘往事?放了我仙妹,我就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