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思脸泛桃红,笑吟吟地叹道:“我笑有些人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啦,你既然这么想要,我便成全你吧。只怕你拿到了神剑,也没福消受……”
说到最后一句时,樱唇轻启,舌尖勾卷,将一个小如米粒的碧绿玉瓶顶了出来,掉落在地。
楚易“咦”了一声,又是惊奇又是佩服,想不到她竟将无花瓶藏在舌头底下!难怪自己这几日翻遍了三洞观也找不着。
鹿力大仙似是也大为错愕,捡起玉瓶,狐疑地端详了片刻,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变,朝殿外望去。
李思思容光焕发,笑道:“妙极!我七哥来啦!你若是识相,赶紧将我放了,自断双手双脚,跪地求饶,或许我还能请七哥饶你一条狗命……”
“住口!”鹿力大仙重重地抽了她一记耳光,狞笑道,“等老仙拿到了玉衡剑,驾驭了朱雀神灵,还怕李玄那小子吗?小贱人,再啰里啰嗦,老仙就将你先奸后杀!”
李思思嘴角溢出一线血丝,眼中却闪过欢喜之色,“呸”了一声,将一口血痰吐在地上,冷笑道:“你得罪了我七哥,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救你不得了,区区朱雀神灵算得什么?哼,没等你找到玉衡剑,我七哥已经顺藤摸瓜,追到你啦。”
听她话里有话,楚易心中一动,凝神看地上的血痰,血沫中似乎有个极为细小的东西。
还不等他细辨,阴阳镜中碧芒波荡,只见鹿力大仙大袖挥舞,将李思思和唐梦杳一齐收卷到无花瓶中,光芒一闪,隐身消匿,再也不见踪影。
过了片刻,殿中又掠进一个李玄,惊愕四顾,正是自己。
既知来龙去脉,楚易再不迟疑,收起神镜,奔到殿角青铜鹤香炉边,寻找李思思吐在地上的那口血沫。
目光电扫,只见青砖地上凝结着一抹红冰,其中赫然有一个小如芝麻的虫卵,被楚易运气融化,登时破裂开来,“嗡”地飞出一只青蚨虫。
楚易又惊又喜,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妹子!”
原来李思思被封锁经脉,连舌尖也无力咬破,因此故意激怒鹿力大仙,将自己打出血来。
她血中藏了青蚨卵,一经孵化,自然便能变为成虫,引着楚易一路追来。
青蚨虫盘旋飞舞,蓦地朝殿外冲去。
楚易抖擞精神,尾随其后。此刻情势紧急,争分夺秒,一时也顾不得和坊外的毛驴打声招呼了。
外面风雪更猛,夜色正深,黑红色的云层无边无际地笼罩着京城。
错落池光动金碧
朔风怒吼,大雪纷飞。漫天彤云滚滚奔腾,越压越低。
青蚨虫嗡嗡飞舞,顶着狂风一路往北,突然又折而往东,有时被风雪刮卷,倒抛出百八十丈,但立刻又顽强地振翅回旋,重新往前。
楚易心中焦急,恨不能立时追到,却又无可奈何,只有耐着性子,御风尾追其后。
如此飞翔了一个多时辰,只见前方崇山峻岭,险峰兀立,在凄迷的风雪中若隐若现,说不出的雄奇秀丽,赫然竟是华山!
楚易大凛,突然醒悟:“是了!华山是灵宝派的道场,倘若玉衡剑真的在张宿手中,他必定会将它藏在华山!想不到北斗神兵竟然有两柄落在此处……”
此念未已,轰的一声闷响,远处落雁峰上突然冲起一道绚丽无比的霓光,姹紫嫣红,将漆黑的夜空照得扑朔迷离。
绚光在黑红色的云层中飞旋摩擦,火光四射,刹那间闪电纵横,轰雷滚滚,天地一片青白。
“玉衡剑!”
楚易心中狂跳,几乎便要从嗓子眼蹦将出来。除了这火属神兵,天下还有什么利器可以如此气冲斗牛,勾动天雷地火?
当下他再无怀疑,强抑住兴奋惊喜,随着青蚨虫,朝落雁峰顶急速飞去。
兀石嶙峋,险崖扑面。越过一座座陡峭高绝的山脊,迎风而上,四周云海茫茫,琼山冰壁,雪花密集如织,饶是楚易真气强猛,亦被狂风吹得遍体生寒。
隔了几日,再返华山,楚易颇有旧地重游之感,尤其偶尔瞥见山崖上横陈的冰冻尸体,想起那夜的血战,想起李芝仪与楚狂歌,更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叹。
掠过莲花峰,又听轰隆一声震响,那道冲天霓光突然消敛,四周重归黑暗。继而只听落雁峰顶传来阵阵怪吼、长啸,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楚易周身寒意大作,循声望去,但见红光炸散,一匹枣红色的怪马蓦地冲天飞起,扬蹄甩尾,昂头长嘶,周身火焰熊熊,远远望去,犹如一轮红日。
“星日神驹!”楚易心中一沉,失声惊呼。
方觉不妙,落雁峰顶又炸开几团绚光,五彩纷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