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稀的异域冰缲在风中闪烁五彩光泽,不用点灯,百颗南海夜明珠围拢整个筵厅,昂贵的香料一车车点上一炉炉熏起,还没沾酒已飘飘然,这哪是人间,分明仙境,不然哪来的这许多美丽不可方物的绝色舞娘,款款轻移莲步,款款舞动身姿,竟似九天玄女初下红尘,这豪奢这气派这盛宴,京城里的大半权贵尽都在了这寿筵之上,也啧啧称奇--驸马爷就是不一般啊!
驸马爷一路走过来,一路竟是喝彩--他这般尊贵骄矜天下无人不识的人啊,占了满室光辉,仍旧星辰一般冷冷倨傲,高高悬挂,无人看出喜乐。
--只好揣测他是高兴的。毕竟一年只一次生日。毕竟这么多人为他高兴喜悦费心安排着。他该知足了。
孟海天灌着他酒,一杯杯下肚,他慢慢喝着,酒量他不输于他们,眼角看嫣眉静静坐于一旁,她依旧安静温存,她不该来,挺着这样的大肚子--好象发觉他的视线了,那薄如蝉翼的睫毛忽而瞧向自己,这灵动眉眼,恍然远隔千山万水。
"相公,我先回去了。"她轻轻道。
孟海天想扶她。她笑笑说天还早,你得替我敬过寿星酒才行。于是,在丫鬟搀扶下,如同任何一个贤淑美貌的好娘子,安静退席,留下还没尽兴的相公。
--"难为她了。"倜傥的男人,心怀天下,豪情万丈,惟独情情爱爱做不来忠贞不二,突然看不争:"还是跟你一起种梅花的嫣眉,最美啊......记得吗?那春天。"
酒过三旬,他失笑,对靠过来的男人有兄弟般的友爱。
"刚长出点芽苞,就被你们这两个混世魔王折了,你们哪里是爱花之人?"
"罚酒罚酒--明明是你那宝贝弟弟糟践那些花儿草儿,我可是没动丝毫还一直阻拦来着,没少为你受骂挨打,你怎么把我归到他那去了!"
硬把酒壶提起来塞到他嘴边,搂他肩膀,就哥俩好,灌酒罚酒管那么多!
--强大的力量拽起身体,眼见着酒壶远了,海天兄一脸错愕,自己硬生生被扣着腕骨,拔萝卜一样拔起来--这、还有谁呢!
弟弟,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不是兄弟是冤家啊。
"两个男人喝酒--"瞳孔里有个仓促不及防备的自己,也板着端正面孔,学他一般冷冷看着,那夺魂摄魄的瞳孔就一点点暴戾开来,一点点阴森起来,冷汗爬上了脊梁,他迅速躲他眼神--"这么有兴头?"韩不争试着不着痕迹挣开他手控制,但那手一如既往跟蛇一样盘缠,跟狼狗一样叼紧不放--"弟弟......"他不想他因为他的出现扫兴,"我刚要走了。"
"走?原来只为讨杯水酒喝啊。"嘴角都是鄙夷一样神气。
"......"有点着恼,他硬邦邦回他:"我忘记今天你生日。"
"我知道。"
第七章
他想喊:你既然知道你还拽着我?你根本是有心找我茬!
那邪嗣张狂的男人一眼就看穿他心思,蓦然竟笑,这一笑比任何佳丽都芳醇浓烈美艳放荡,孟海天底下也看得是惊心动魄,韩不争头皮迅速发麻了,他知道当他这样笑,事情就会很麻烦很麻烦。
把韩不争手里酒拿过来,张狂地一仰头,灌了,松开手,好似刚才的紧张阴鸷都烟消云散了--
"难得兄长高兴,今晚我们兄弟好好喝一杯。"连声音都渗透出迷药一般的温和,韩王爷抬了下指头,立刻,美丽丰腴的女人纷纷围过来,雪白肌肤在薄薄纱下摇曳如蛇。立刻,三十年的纯酿由白玉杯盛着端上来,闻着,就要醉了。更何况,这许多妖娆的香这许多妖娆的肉体这许多妖娆的笑。
他努力想冲出重围,但四周像蒙上雾气一样朦胧遥远,只有一杯杯酒,疯狂地喂进自己嘴中,火辣得快要麻痹,他隐隐知道是醉了,想挣扎起身快走,但手脚都被人按捺一般,丝竹鼓乐奇香慢慢形成药物一样的迷幻情景。
--端整和严肃,变成了一种孟浪,奇异地销魂。
--暴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那领口里的一道硬硬锁骨,都带出来生生冷冷的刺激。
--他眯着眼,他在兴奋的时候,就会眯起眼,再怎么压抑还是会喊出声。
夜明珠的光线微弱和荡漾,想看到的都能看到,在那个江南江南永远停不了的念着该死的江南的人的眼角、皮肤、甚至每根手指上一一照分明......
韩不争亲着那甜蜜的唇舌,一辈子,第一次亲女人的唇舌,不可思议地软滑,那身体和缎子一样细腻,他全醉了!身体有了反应,大手一一摸着凹凸芳馥肉体,完全是男人的力道和狂乱,他在撕着那碍事的衣物--酒能乱性。
虽然混乱,这小小隔厅却完全成为销魂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