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事平平,架子倒不是一般大。那个,她男人,从前玩摇滚的,圈子里还有点名气,都叫他豹子。后来玩着玩着,不知怎地玩进局子里去蹲了两年。”调酒师掩饰不住脸上的不屑,“出来以后这豹子自己不干了,就弄了个女人在身边栽培,还找了一帮旧哥们儿四处捧场。我就跟阿雄说过,这小燕飞不能下场,惹不起的。他不信。”
说话间,那个叫豹子的男人,已经逼到前面,对着女孩的脸,一串一串的骂开了:“抱着你那个音乐学院文凭。这种破调调也敢拿出来现。大家伙儿来这酒吧是找乐子的,不是听你那哭丧调的。我说你到底懂不懂音乐啊……”
客人们已经纷纷往外撤了。乐声停下来了,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一言不发。阿雄搓着手在低声劝架:“老豹,干嘛呢……别这样,这是干嘛呢……”
调酒师嘀咕着:“至于吗,不就是找了个新人来试试,他们就这样闹。太嚣张了,当别人是死人哪。哎……”
菩提早已大步过去,拦在豹子面前。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他妈给我闭嘴。”
豹子斜睨着他:“找抽啊你?小白脸……”
“你才找抽。”菩提冷冷的说,“别坏了人家场子。出去,有种的跟我单挑。”
“提子,提子,有话好好说……”阿雄扑过来准备拉架。
豹子翻了翻眼睛,抄起一只空酒瓶,朝头上砸去。
“哐——”酒瓶没砸碎,滚到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儿。
豹子的脸都白了。
菩提忍住笑,从调酒师手里接过一只更大的瓶子,画了个很潇洒的弧线,拍到头上。瓶子如天女散花般的碎掉。
豹子的面部肌肉很明显的抽动起来。这时候一个染了一头白毛的艳妆女子冲进来,拉着豹子就往门口跑。豹子还要骂,却听那女子说:“算了算了,算我求你了……”
“不是狗急跳墙吗?怎不跳了?兄弟我还等着看你鲤鱼过龙门呢。”菩提不依不饶,冲那两人大声嚷嚷着。
送走瘟神,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菩提暗暗瞧了一眼DJ女孩,虽然惊得面色苍白,可仍然架住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一言不发。这丫头不简单,他心想。
“不过,你看——到底是这个好,还是原来的小燕飞好?”不无忧虑的,阿雄又说了一句。
菩提出了一回神,终于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亏你问得出来。小燕飞?我对少妇没兴趣。”
这句话太轻浮,说完他就后悔了,禁不住朝身边的女孩望了一眼。
还好,那女孩她一门心思地望着菩提手里的蓝色杯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菩提想试探一下,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孩也不推辞,乖乖儿的一口喝了下去。白描牡丹花一般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层柔美的红晕。
阿雄在一旁看着这俩人,一脸坏坏的笑。笑着笑着,又忽然很忧虑的说了一句“豹子这种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一个大男人,偏偏生了一副妇人的歪心肠。”
菩提想起豹子嘴角翻动泡沫直冒的模样,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人渣。”他闷闷的说。
阿雄瞧着女孩,语重心长的说:“洋洋啊,我跟你说,这种人江湖久混的,你要当心。没准儿……”
女孩洋洋眨了眨眼睛,又看看菩提。
“没准儿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半夜里在路上,就捅你一刀。”菩提冷笑说,“丫头,你今晚跟我走,我罩你。”
洋洋乖乖地点了点头,又说:“你的脑袋不痛吗?”
大家哈哈大笑。调酒师说:“傻丫头,不看看他们俩都是用的什么瓶子!”
折腾了一晚上,洋洋疲惫不已。洗过澡,就在菩提房中睡着了,被头里露出半张苍白精致的脸。菩提看了看,不免一声长叹。看起来,今晚他铁定睡沙发了。他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事情让他格外激动,冲上去就跟豹子火拼。这可不是他的做事风格。照说这么一个女孩子,瘦瘦小小,长得也不是特别漂亮,人也不是特别机敏风情,在他菩提三十余年丰富多彩的人生之中,遇见过不知多少比她好的。他干嘛要替她出头?是不是这个妹妹,在哪里见过的?他自嘲着。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一只鼻孔又堵上了。他爬起来吃药,忽然看见计算机桌上,有什么东西鬼火一样地闪了闪。
无端地惊了一下,才看清是一张光盘。翻过来看看,是刻录的。菩提想了想,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张盘,也可能是从阿雄那里顺过来的。反正也睡不着,放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