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晴双眼通红, 拽着婉仙的手,道:“婉娘,不要闹啦!你怎么把外公的门砸碎了?”
当年孽龙一役后,婉仙身受重伤,钻到擎天之柱山脚一道河流的缝隙中,逃脱一死。
后寻到千晴, 寄存在他胸口要穴处,护佑小主公的安全。
她对千晴百般疼爱,千依百顺。
正阳仙宗,凤昭明对待千晴认真严肃,刚硬如兄如父。
婉娘则是春风化雨,舐犊情深。
方才千晴情绪激动,夺门而出,惊动了寄住在胸口的婉娘。
婉娘化形而出,千晴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扑到婉娘的怀里,哭了起来。
婉娘怒不可遏,牵着千晴的手,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她一手搂过千晴的脊背,厉声道:
“白藏老儿,你有没有想过?这孩子的父亲为孽龙大战道消身陨,只给他留下了一根脊骨!母亲身死神灭,只给他留下了一脉血肉。是这天地亏欠千晴诸多,而千晴——不亏欠这天地任何东西!”
白藏仙尊赫然睁大双眼。
“小主公,不要听他的。”婉娘扶着千晴的肩膀,瞪了白藏仙尊一眼,道:“你外公手伸得太长,实则根本管不着望我族人的事。”
千晴张了张口,道:“婉娘,住口。”
婉娘又瞪了白藏一眼,才道:“是,小主公。”
千晴好生踟蹰,站在原地思索,犹豫着问:“外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藏摇了摇头,道:“千晴带婉仙来与我对峙,小老儿岂敢多言?”
千晴脸色登时红了。
他知方才婉娘的言语很让外公下不来台,大为失礼。
若千晴态度强硬一些,是能早些阻止婉娘的。
他心中愧疚,口中却硬道:“哼……谁叫你这样气我?”
白藏仙尊微微一笑,显然并没有真的生气。
他又叹了口气,而后仰起头,思索一阵,道:
“我是老糊涂啦。不错,当真论辈而讲,小老儿的确没有资格对望我族尊主评头论足的。说起来,恐怕只有 ‘野岭峰 ’上的那位有资格了……婉仙,我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千晴与临子初听到“野岭峰”三个字,微微一愣。
便见白藏仙尊与婉仙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白藏仙尊道:
“千晴,今日你与子初一同前往野岭峰,找野岭仙人。且听听他对你二人的大事如何看待……”
千晴闻言,又有些愤怒,心道这野岭仙人又是什么人物?
正要开口,却被婉仙揽住。
婉仙拢着千晴的肩膀,哼了一声,冷硬道:
“野岭仙人神通广大。若此行一并解决了子初寒龙卧雪体的弊端问题,想必你再没有话说,一切皆听从小主公的意愿了罢?”
白藏仙尊点了点头,道:
“不错!子初,若你能得到野岭仙人首肯,并解决体质的问题,小老儿日后再无半句阻挠言语,亲自见证你二人婚事。”
千晴与临子初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拱手应是,两人齐齐退出白藏仙殿。
正梧洲正道巨擘,正阳仙宗,将宗门定居在擎天之柱最高的山峰之上。
而后每一仙宗能占一座山峰,每一贵族亦能占据一座山峰。
野岭峰则略有不同。
这峰上既无仙宗修士,亦无贵族子弟。
此峰峰主野岭仙人,乃是当年东昆仙主的授业恩师。
他性格古怪,多次劝告东昆仙主不要入世,希望徒儿能陪着师父在荒郊野岭中度过漫长的岁月。
不曾想,野岭仙人的这位弟子性格虽然温润,却有一颗兼济天下之心。
他忧国忧民,不听师尊劝阻,插手仙宗事务,位列正阳仙宗夏尊之位。
野岭仙人勃然大怒,一气之下,与东昆断绝关系。
直到东昆道消身死,这位教导了东昆多年、如父如兄的恩师,也不曾自野岭峰踏出一步。
自然也没有见到曾经爱徒的最后一面。
千晴与临子初前往野岭峰时,亲友均是忧心忡忡:
“野岭仙人当年乃是东昆仙主的恩师,实力强悍。”
“他脾气古怪,爱迁怒旁人,动辄大发雷霆。”
“千晴师兄,若他与你为难,你当如何是好?”
便见千晴双手交叉,枕在后颈上,打了个哈欠。
他尽力伸长脊背,做出放松的姿势,漫不经心道:
“走得一步是一步。这野岭峰,我是非去不可的。”
自此从正阳仙宗下山,朝野岭峰走去。
擎天之柱,千峰耸立。
万山朝跻,云荟雾蔚。
千晴与临子初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雾气弥漫的沼泽山地之中。
千晴轻轻哼着小曲儿,不紧不慢地迈着步伐,颇为悠闲。
却一直没有开口与临子初交谈,也不曾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