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柯婪奕的左手陡然用力。
修士单手之力何其巨也,束忠被他掐得悬空离地,面色登时通红发紫。
他的肺部快要爆炸一般,喉间发出“赫赫”的声音,双手挣扎着,身体扭成一团,拼命想要挣扎。
只听得“咯咯”声不停,柯婪奕的手掌越缩越紧,眼看就要生生将束忠仙君的喉结扼断。
便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柯婪奕的身后。
这身影无声无息,就连束忠也没有感觉到。
白衣身影无声地抽出兵器,似缓实疾,对准柯婪奕的左胸口,狠狠刺入!
柯婪奕毫无防备,忽觉胸口一痛,他低头望去,就见利刃穿胸而过,露出莹白色的尖端。
他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松开左手。
“咳咳……咳!”
束忠捡回一条命来,他长吸口气,大量的空气一股脑涌入束忠肺部,引得他猛烈咳嗽。
束忠边咳边抬头望去,既惊又喜:
“刁拙仙君,是你!”
“哼……”柯婪奕身受重伤,转了转眼珠,道:“刁拙仙君,身为正道领袖,做出背后插刀,背叛同伴的事情,未免为人不齿。”
“你我实非同伴,非要说的话,我与束忠仙君才是同宗。”
说着,刁拙举起武器,待要给柯婪奕致命一击。
忽见黑风刮起,大量的沙尘沉甸甸的,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这招式颇为厉害,刁拙也不得不抬手遮掩,以免被沙尘侵入眼部致盲。
柯婪奕的声音随着黑风卷到高空,转瞬间逃到了地牢入口。
他似乎受伤不轻,急于逃窜,只喊了句:
“好个刁拙仙君,本座记住了!”
而后便卷风逃走,再不见踪影。
束忠犹如在深渊潜行,忽见日光,他大喜过望:
“刁拙仙君,原来你是委曲求全,做卧底要杀柯婪奕,祛除邪佞。这次真是可惜,没能偷袭杀了这魔头。无妨,大丈夫不拘小节。我便是知道,你当真不会叛出正阳仙宗……”
“……”
刁拙默默收了手中的兵刃。
他的兵器乃是判官笔,名唤“常生”。
束忠见他收了兵刃,心中微觉不妙,连忙道:“刁拙,莫开玩笑,快将我解开。”
刁拙摇了摇头:“对不住了,束忠仙君。我并不是想将你救出来,而是不能叫柯婪奕杀了你。”
束忠大怒:“这有何不同?”
刁拙道:“大有不同。束忠,你的魂灯在正阳仙宗存放,若你身亡,正阳仙宗立时便知。你要是死了,便无法引我师尊前来啦。”
束忠又急又怒,想要大声训斥刁拙,将他骂个清醒。
然而这时,刁拙又道:“我不敢放了你,怕你逃跑,只好将你绑着。可这也太对不住你。所以,我只好将自己也绑起来,忍受和你同等的痛苦,以作惩罚。”
言罢,刁拙捏了个法诀,果真将自己双手绑起,锁链深扎进肉。
束忠精通医道,见刁拙如此自残,连声叹气。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刁拙不语。
“放弃吧。”束忠道:“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玄英仙尊他……对待你,没有半分超越师徒的感情。你绑了他又能如何?这样强迫出来的结果,有什么意义?”
刁拙面色铁青,厉声道:
“你懂什么!”
被吼得莫名其妙的束忠怒道:“我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
“呵……我和师尊……我和他的羁绊牵连……又岂是你这外人能够了解的?”
刁拙闭上眼睛,盖住眼中几欲倾泻而出的痛楚与愤怒。
“你……”
束忠一愕。他从未见过这个号称“六亲不认”的襄和峰主,露出这样强烈的表情。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刁拙沉默了。
良久,他开口,哑声道:
“……束忠,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类修士,与旁人交合后,能够提升对方的修行资质。这一类修士被称作是 ‘炉鼎 ’。”
束忠点了点头。
所谓炉鼎修士,天赋异禀,能改变修士开脉的脉点。
由于效果太过逆天,有权有势的修士大规模搜刮炉鼎,对其强迫虐待,行不齿之事。
久而久之,某些修士即便是有炉鼎资质,也不会对任何人说,生怕引来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束忠迟疑:“难不成你……”
“希望你不要告诉旁人。”刁拙脸色铁青,一字一顿,艰难道:“不错,我自开脉以来,便有炉鼎资质。”
听他坦然承认,束忠大惊,道:“这种要命的事情,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我害你被关押至此,于心难安。等此事告一段落,若你还不解气,尽管将我此生最大的秘密讲出去,以泄你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