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花凑到弟妹刘招娣的耳朵旁小声嘀咕道:“你知道小三之前卖方子挣了一百多两的事吧?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银子小三没有全部交公,只给了爹娘零头,剩下的一百两银票被小三昧下了,说是要想新的挣钱的主意,我倒不是眼馋她手里那一百两银票,怕就怕她年轻不知事,手里的钱被外人哄了去。”
其实白小花是眼馋那一百两的,她不止眼馋,一想到徐宝珠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手里居然能拿着那样大一笔银钱,她嫉妒的红眼病都快犯了,要不是上头还有公婆压着,她恨不得直接去徐宝珠的屋子里把那一百两翻出来。
凭什么啊!白小花认为自己的不满是理直气壮的。
在乡下,只要没分家,家里所有的进项都是归公中所有的,不管挣得多挣得少,至少她和她男人,还有老二家两口子这些年挣得银子都放在婆婆的手中,没道理徐宝珠能够例外。
再说了,徐宝珠挣钱靠的也不只是她自己。
之前她尝试豆腐乳的方子和泡菜的方子糟蹋了多少黄豆白菜,那些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种地得来的,还有更为珍贵的盐糖等调味,花的也是他们挣来的银子,没道理本钱是从他们这儿拿的,最后的成果却是她那个小丫头片子占大头。
尤其到了后期,徐宝珠研究出方子就撒手不管了,那段时间卖给聚香斋的豆腐乳和泡菜可全是她和弟妹刘招娣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就连婆婆也只是在一旁打下手。
徐宝珠给家里增添了这样大的进项,白小花的心里是感激的,可再多的感激,也被现在不公平的待遇给冲淡了。
“弟妹,你真的甘心?当初磨豆腐的是大宝和二宝,那些天两人的肩膀都是青肿的,泡豆子洗白菜的人是我和你,大冷的天啊,十个手指头都是烂的,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不甘心,再说了,小三她有真心把咱们当嫂子看吗?恐怕在她心里,咱们加起来都没有林徐氏一个外人来得重要。”
刘招娣洗衣服的动作越来越慢,她何尝不知道这是大嫂的挑拨,想要她和她一块联手对付徐宝珠,可刘招娣却还是忍不住被她说动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自己和大嫂连续大半个月早起贪黑做出第一批泡菜,家里第一次挣到十两银子,小气抠门的婆婆破天荒给了她和大嫂一人一百文钱,她拿了其中二十文给自家没享过福的老娘买了一盒酥饼,又花了十文钱买了五串糖葫芦准备分给娘家的弟弟妹妹。
正当她兴冲冲准备回娘家,告诉她的娘家人她的日子红火起来的时候,徐宝珠用讥讽地眼神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无比鄙夷的小声说了一句扶弟魔。
她可能以为自己的声音小,已经走到院子外的她听不见,可刘招娣听清楚了,一瞬间,所有的高兴激动被这一声扶弟魔给毁了。
刘招娣不知道徐宝珠口中的扶弟魔到底是她哪里听来的词,可光从这字面意思,就让刘招娣觉得无比屈辱。
从小到大,她吃尽了没有兄弟的苦楚,爷爷奶奶不喜欢她娘,连带着不喜欢她们姐妹,当初分家的时候也因为她们这一房没儿子几乎让他们净身出户,也因为她娘连生六个女儿的缘故,直到她十六岁也没人上门提亲,生怕她和她娘一样,是个生女儿的命。
好在刘招娣十七岁那年,她娘终于老蚌生珠,给她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也是在弟弟出生后,徐家才上门提亲,定下了她和徐二宝的婚事。
刘招娣从小到大受到的委屈就不必提了,可刘招娣的娘也是有点骨气的,从来没想过让自己出嫁的女儿掏婆家贴娘家,她娘就怕她们这些女儿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刘招娣自问嫁到徐家后除了逢年过节婆婆给准备的带回家的节礼,从来没有私底下补贴过娘家,现在好不容易手里有点余钱,拿出一点孝敬老娘又怎么了,凭什么被徐宝珠这样侮辱,好像她是一个贼似的。
“咱们的话在爹娘耳边或许不管用,可大宝二宝呢?这些日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小三是越发得意了,不仅看不上咱们,连自己俩哥哥都看不上了,大宝和二宝只要不是傻的,应该也能感觉出来,只是小三是他们的亲妹子,一时被蒙蔽罢了。”
白小花几乎和刘招娣贴一块了:“爹娘毕竟是要靠大宝二宝养老的,咱们就在自家男人身边使劲,再让咱们男人对爹娘使劲,弟妹啊,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只要小三不过分,该她的就是她的,可要是小三过分了,也不能怪咱们是不是啊?”
刘招娣默不作声,可白小花知道,她这个向来老实的弟妹将她的这番话听进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