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千。技术懂不懂?愿赌服输,矫情个屁,又不是要你的钱。”兰爸爸伸手接资料,老黄任是不松手,扯了两下扯不过来,喝道:“放手!你要不放手。我可不要了啊。”
老黄放了手,脸颊抽搐,抖三抖,歪过脖子看向老丁,“你怎么不给?”
“呵呵,最近我们医院没什么疑难病症,给不出来。我和老兰说好了,以后有了补,先记账!”
“哦,这样啊,那你呢老陈……哎呦,老陈,你这是一打一打的给啊。给得也太多了吧?你们医院这是要倒闭了?”
老陈年轻时就是一副儒雅之态,现在年老了,长褶子了,也是慈祥无比,像是脑袋后面长了一轮佛光似的,“滚,闭上你的乌鸦嘴,什么倒闭,要倒闭也是你家医院先倒闭。我这是救人要紧。老兰,同窗十年的分上,你可真要帮帮我,这些真是疑难到不能再疑难的病人了。我们医院是公家的,实在是没办法收了。”
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是营利组织,要赚钱的。病人有病医院要治,但医生不是万能的。有些患者以目前的医学技术已无法救治,医院就会不愿意收,一是占床位,浪费资源,二是病人死亡率一高,医院评级就得跌分,只能将这群病患推出医院的大门。
兰爸爸将资料整理好,拍了拍胸脯:“放心,放心,交给我们兰医坊,保证药到病除。”
老丁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老兰,你那外孙真不愿意到大医院干?”
“我都说了一百遍了,他不去。你就是给他年薪千万,他也不会去,省省吧。”
“不是……我就是觉得可惜,你看啊,你那孙子老窝在你家兰医坊的小诊所里当医生,一天能有几个病人?就是有,也是些小感小冒的病人吧,太大材小用了。就他那本事在大医院工作,评个教授主任什么的,绰绰有余啊,还能帮着带学生,指不定能带出一堆大神来。在你家诊所里干,太埋没他的才华了。”
“谁说没病人的,这不都是吗?”兰爸爸扬了扬手里的资料,“我们家这个臭小子,不喜欢众星拱月,就喜欢默默无闻地干,他医术是好,但怪癖也多。我和你们说过的,做手术的时候,他只准姓兰的,也就是我们家的护士递刀子,那第一助手,第二助手也是啊。你们大医院能这样吗?规矩太多,不适合他。他要是想去,我还能拖他后腿不让他去吗?”
老黄啧了啧:“这怪癖也是奇了,你那外孙是不是特别不相信外人。”
“对,多疑,龟毛,被害妄想症!不姓兰的医生,他都觉得不是好人。行了行了,不提他了,继续啊。老黄你包里还有几张资料没给呢。”
“贪心!”老黄白眼,是白眼,但实则很乐意。
老黄,老陈,老丁都是医生界的泰山北斗,三人都服务于S市的大医院,医德很高尚。只可惜,有些疑难杂症,他们真的救不了。他们很想与病患一起努力,但事与愿违,不过是让病患付着高昂的费用苦熬下去。所以这种病患医生往往会建议回家等死。
对医生而言,尤其是医德和责任心高的医生而言,这是莫大的痛苦。老黄还一度抑郁了,但就在三年前,出现了一丝曙光——兰爸爸的外孙学成归国了。
那时老丁有个病患,是个八岁的小女孩,从出生开始就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十几次心脏手术,但依然无法保证她能活过十二岁,后来这个小女孩因为高烧感染了病毒,病况急转而下,命在旦夕。为了救她,老丁火速邀请老陈,老黄,兰爸爸一起会诊,但四人束手无策。万念俱灰时,兰爸爸提议让他的外孙试一试。结果奇迹发生了,这个小女孩在兰医坊的手术很成功,恢复了健康,如今是学校女子足球队的队长,拿了两次全国冠军。
从那时起,名不见经不传的兰医坊成了老黄、老丁、老陈手中疑难病患最后的希望。至于这个麻将嘛,说来可气,完全是兰爸爸自从学会麻将后成天手痒,老想找人打牌,不陪他打牌,他就不帮忙啊。
所以这个麻将只是个形式,完全是为了取悦兰爸爸这个中间人。因为外孙他不愿意见人啊。
“不乐意啊,不乐意牌局取消啊,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打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约我牌局呢。要不是看在同窗……”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怕你了,算你狠,算你小子运气好,有个那么厉害的金孙……”
“那是,那是,哈哈,不是我说。我这外孙……”
在哗啦啦的洗牌声里,兰爸爸叽里咕噜地说着自家孙子的各种好。
天花软坠+天花乱坠,但绝对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