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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133)

萧驰野没看他,自个儿脱了鞋,再褪了外衣。丫鬟们鱼贯雁行,在小几上摆盘上菜。

沈泽川净完手,又想去拉领口。萧驰野从侧边探手给他拉了,用手指轻拨开衣领,见着点红疹。

“最近太潮了,”沈泽川用手背抵开他的手,“邻里为了挤占位置,屋檐把光也挡了。”

萧驰野像是没在意,“嗯”了声就过去了。

两个人落座,用饭的时候,萧驰野说:“你那宅子如今也不合身份,为什么不搬?”

沈泽川说:“挨着昭罪寺,见师父方便,又在东龙大街上,奚鸿轩有什么动静也好查。”

萧驰野看他吃饭,说:“纪纲师父不能总待在昭罪寺当杂役,换个宅子,住一块更方便行事。”

沈泽川说:“我看看最近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吧。”

他手里实际上还有齐太傅的宅子,但那宅子现在住不了,太招摇了。搬家简单,难在奚鸿轩盯得紧,他不敢拿师父和先生冒险。

饭后已经很晚了,天还是凉。沈泽川起身准备告辞,萧驰野推开窗,冲屋顶上打了个口哨。

三个侍卫加一只猛一起探头。

萧驰野撑着窗沿,看沈泽川拿外衣,对他们说:“关门,今晚镇抚大人不走了。”

沈泽川回首。

萧驰野没笑,他白日里的浪荡似乎被夜风吹散了,那双眼里藏着幽林与浓雾,在月色里显得朦胧又深邃。

他或许真的是个风月老手。

沈泽川想。

用他这个眼神就够了。

第60章 枷锁

“临近开春, 都是事儿。你我今日还没有商议出个章程, 就这么走了,下回要想见面就不容易了。”萧驰野说, “今夜歇在这儿吧。”

沈泽川冁然而笑, 说:“不要胡来。”

他把这四个字念得缠绵, 舌尖萦绕着暧昧,眼里分明挑的是情|潮, 连随着话音松开的手指都拨的是欲望。

这个坏人。

萧驰野注视着沈泽川, 心想。

这才是个坏胚子,时刻挑拨着他谦让的底线, 狡猾又天真地踩着他的忍耐, 仿佛趴在他耳边唤着胡来啊。这个狐狸变成的妖孽, 尾巴搔到了人腿上,眼里还浸着调笑。

“正经事,”萧驰野合上窗,“正经说。”

* * *

“官沟这事, 明早备个折子, 我跟皇上说。”萧驰野躺在藤椅上, 顺手把滑到地上的衣袍捡起来,把袖袋里的东西挨个摆到柜子上。

“你不能说,”沈泽川泡在水里,想了想,说,“你一个禁军总督, 既不管工事,也不管民怨,挨不着你,贸然上奏,必定会引起怀疑。”

“那就你说,你住那里,提起来也不奇怪,我打个随行监督的条子。”萧驰野摸出把象牙扇,问,“怎么带了个象牙的?”

怀袖雅物,文人讲究清贵,最看不上象牙乌木之流,觉得俗不可耐。所以世家子弟不管肚子里有没有货,出门也决计不会带檀木、象牙扇,用的多是名手题字的毛竹扇。

沈泽川说:“玩儿,俗物配我最好。”

他在昭罪寺里待了五年,不能跟世家子弟一块玩风雅,他得是个附庸风雅的凡夫俗子,这才对,这才合适。别说随身携带象牙扇,就是腰间坠着的玉佩,他都挑的是贵气冲天的货色。

萧驰野摸完了,发觉他俩还真相反。

萧驰野看起来喜好分明,一摸就清,实则真摸了,才知道浑浊得很。那些他看起来爱玩儿的,多半都是闭了眼就能忘,根本没搁在心上。反倒是那些看起来混日子的勾当,他私底下付的尽是心血。他没有爱吃的菜,也没有爱喝的酒,人提起来,只能说“二公子爱喝酒”,可二公子到底爱喝什么酒?那谁也说不准了。

沈泽川则是瞧着没喜好,什么都能迎合,可顺着毛撸一把,就能把他的喜好都摸个清清楚楚。他不爱喝酽茶,尝过一口就决计不会再碰第二下。他爱吃鱼,只要地方合适,没人看他的时候,他能跟猫儿似的把鱼骨头剔得干净漂亮。

萧驰野觉得有意思。

他好似摸着沈泽川的腰,沿着这一点,向上推滑,就能摸到沈泽川的胸膛和背部,那肩胛骨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假老虎。

萧驰野拿着衣袍,垂着眸想。

猛地一看能把人唬住,多抱几次,就能觉察沈泽川那些温言奉承后边的喜怒。他就像今夜映在水洼里的月亮,戳一下,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立刻就记着你了,下回必定要找着机会蹬回来。

沈泽川披衣出来,发还是潮的。转头看见萧驰野坐在椅子上把玩着那象牙扇,自个儿的衣物整齐挂在边上。

“事情还没谈完,”萧驰野起身,“喝了姜汤,坐下说。”

沈泽川伸手掀帘,萧驰野先用扇子挑了。两个人出来,内寝的灯已经熄了大半,就留了盏琉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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