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渊冷冷看着这老头子越了本职工作,开始讨论起案情的发展,连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只听他说起色醉生在南边时,心里好像摸到了一点儿什么,可这头绪只一恍而过,没能抓得住,他皱了皱眉头,很有些烦闷,一向以为自己的太子府已经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没想到这次仍旧让人钻了空子,而且人家一下手就朝自己最致命的地方,这个想法不得不令他担忧,他自己不怕的,不论暗杀毒杀,总兵来将挡,可对于明绣来说,这些手段就简直致命的,而自己最不能失去的,就她!
元太医意犹未尽的将自己这些年对色醉的研究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见周临渊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听到后来的凝神关注时,更说得口沫横飞,不但将自己的了解说了一通,还加上了自己这些年深入研究色醉后的一些发现和心得,事无巨细的全部详细解说了一遍,这才看着明绣有些疲惫的脸色,依依不舍的准备告退回太医院,先开了药方和抓些中药拿过来给这两夫妇再说。
皇后虽然知道元太医在宫中混迹多年,知道这种事情要捂紧了的,不过在他走前仍旧多吩咐了一遍,又让陶姑姑拿了十锭金元宝出来,皇后本有心想再赏他多一些,毕竟元太医不止多年前救过自己一命,如今更救了自己儿媳孙子一命,值得封他更多赏赐,不过再多一些珍贵的物品元太医也拿不下了,如果大张旗鼓的赏赐,不就正告知了别人坤宁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元太医也个明白人儿,看到皇后让人拿了金元宝,知道自己不收皇后心里过不去,更何况主子赐的东西,也没他回绝的余地,因此很恭敬的下跪叩谢,大方的将金元宝收进了自己的医用药箱里头,这才恭敬的告退了出去。
等元太医刚出去没多久,在坤宁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已经被人呈报到了皇帝陛下的耳边,因此那头太医刚走,这边隆盛帝就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明绣听到外头禀报时,已经看到皇帝陛下风风火火的身影就这么冲了进来,身后只跟着黄怀一个随身大总管,其余宫女小太监等则一个都没有。
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明袍,头上还戴着向征着天子身份的玉藻冤冠,走动间左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配上隆盛帝毫不掩饰的杀气神情,气势凌厉逼人,看得明绣也忍不住吓了一跳,第一次看见这样气势外放的皇帝,不免有些不习惯了,虽然心里知道这自己的公公,不会真对她不利,可看到隆盛帝那锐利的眼神时,依旧觉得浑身如被巨大压力压住,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周临渊察觉到她的异状,下意识的将身子侧了侧,挡住了隆盛帝大半的气势,才有些不满的望着自己老子,他媳妇儿才中了毒身子虚弱,这老头子就开始显摆他的威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隆盛帝已经忍耐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又是色醉?”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过后的怒气,阴测测的听起来让人浑身汗毛直立,没等皇后回答,就转头看向明绣,果然见她脸色同多年前皇后中了色醉时的情形一模一样,那时他才刚上位不久,为了铲除世家大家,替国家除了这些毒瘤,他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去碰,最在意的那个人就这么差点儿离他而去,而那个已经成了形的公主,也就这么没了。
这件事不止皇后心里的痛,其实在隆盛帝心里,他更痛,可他痛还不能说出来,不能像皇后一般想起这件事可以抹抹眼泪,因为这些牺牲,他为了要好好治理大周国,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不能在那时任由自己的心意宠爱妻子,甚至现在也不行,就为了大周朝的百姓们,他牺牲的东西太多了,不止那一个公主,而好几次都差点儿失去了皇后,让隆盛帝每每想起这些事时,对冯氏就一阵咬牙切齿的痛恨,偏偏面对她时还得露出宠溺不已,为她着迷的模样来。
皇后这还第一次看见皇帝毫不掩饰露出自己真实的表情,以往的他总像被一层雾蒙住,永远教人瞧不清他心里头的想法与喜恶,这时看见他眼里的怒火,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赶紧背过身用帕子擦拭干净了,这才转过身子朝他点点头:“元太医已经确认过了,因为中毒的时间短,因此孩子还没事,只要绣儿好好调理一番身体,多补回来就行了。”
果然两人不愧为夫妻,隆盛帝除了替自己那个没出面的公主心疼之外,最为关心的就这个问题了,现在听皇后说自己的孙子没事,不由狠狠松了口气,随即接过黄怀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这才坐在皇后让出来的中间正位椅子上头,脸上表情有些狰狞,看了看冷默不语的周临渊眼:“这事儿心里有眉目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