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室中人,不能同争权,可却也不能一点权力也不沾,那样同待宰杀的糕羊也没什么区别,这样的生活不镇南王想要的,他想保家宅平安,可却又不能使得自己子孙后代对皇权的宰杀没了抵抗之力,因此一把年纪不论进退也得多方考虑,他此时退出虽然能得愧疚,可这种情绪帝王最不该有的,就算能保自己一家几十年性命,可几十年之后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想起这时的事后悔。
除非镇南王能与未来的新皇交好可那时老王爷为了安的心,手握重兵并不敢与哪个皇子接触,一不小心极可能就让隆盛帝怀疑他与哪个皇子相勾结,毕竟他手里的兵权足以颠覆许多人心里的那枰称,极容易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以致朝堂出了乱子。
以镇南王的目光心思,自然能瞧得出来六皇子周临渊才隆盛帝心里接承他大统的人,二皇子就算看起来再风光,可这风光想给他的,并且在六皇子还没足够自保能力时将他顶在了前头,迎接其它有野心皇子的冲击,从而将他心里最疼宠的继承人保住。可就算知道这些,老王爷也并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借买房的时机,明面上依着叶明俊的名义,一举将兵权交还,借以与以前并没有勾搭过的周临渊拉上了线。
可能被隆盛帝亲自调教的孩子果然不好对付的,周临渊狡猾得如同一只成精的老狐狸,年纪轻轻可身上却并没有大多数少年人有的缺点,他冷静深沉,行事狠辣手段另僻蹊径,往往让人出乎人的意料心思缜密,他身上已经具备了一个帝王基本的品质,如果不明绣的出现,镇南王好似还不能从这个年轻侄儿的身上找到什么破绽,他有时候向前进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仿佛一个老奸巨滑的狐狸。
这对明明应该亲叔侄,可却又互相防备的人,好似第一次才发现对方有其它自己以前连使用了暗卫密探都不能查寻出来的另一面,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呈现在自己面前。表面看来叶明俊几人都已经微得微熏,可周临渊等人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明,他眼睛幽黑一片,酒气上涌白玉似的双颊染上了些晕色,本来就遗传了皇后那样绝世的好容貌,此时看起来更俊美不可方物。
镇南王看着这个年轻的侄子,心里五味澄杂,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一丝身为大伯的欣慰,他那当了皇帝的弟弟,以前他心里一直有些不服气的,认为自己就出身差了那么一些,其它不论什么,比弟弟都不逊色的,可现在两人如果再来比较,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差了一大截。
他不如隆盛帝心思狠辣能忍,为了一个冯氏,竟然苦心蛰伏忍耐了这么些年,连自己真心放在心上的人都不敢去喜欢宠爱,镇南王虽然自认有谋略有眼光,可比起隆盛帝来,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而且就论在调教儿子这上头,他也已经输了。
镇南王的几个儿子如今年纪都不小了,最大的连孙子都十来岁了,可他们依旧脾气火爆冲动,空有满身武艺或者带兵遣将的能力,可却沉不住气,他这老子做的决定当初只微露口风就被周临渊察觉,可几个儿子至今对他放权的决定仍不理解,甚至平时书信传递说话间还颇有些赌气不满的模样,两相比较之下,高低自见。
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镇南王一双精明而清彻的眼睛里头隐去了一丝惆怅,重新换上酒醉过后应有的眼神,恍若不经意间看到周临渊二人已经拿了洗好的水果回来,并没有带着高傲不可侵犯的气势,可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在举手投足间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已经凑到了明绣身边,再也不见平时老辣深沉的模样,仿佛只寻常的男子,围在妻子身边帮着做事一般,而站在他旁边那有礼温和的青年,嘴角边带着淡然的笑意,整个人如温水般令人感到舒适而又不生防备之心,只偶尔眼睛里闪过快得令人不容易琢磨的锐利,突然令镇南王生起自己确实已经老了的感觉,这天下已经属于年轻人的天下,叶明俊与周临渊已经属于新生一代的掌权人,两个不同类型的青年,却同样的不容小觑。
他的退隐一开始如果说无可耐何与保全家族,此时看来却也明智之举。镇南王眼里露出放松而解脱的笑意,整个人紧绷的气势一下子放松了许多,看起来倒真比之前要醉上了一些,见明绣笑眯眯的样子正拿了刚洗好水灵灵的葡萄在逗着小孙子,他眼睛不由眯了一下,果然暗叹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本搬到这里住不过为了使不起疑心,可此时却借同太子妃同未来拉好关系的好机会,他自己不方便出马,可却能由着孙子同明绣交好,只要得了她真心喜欢,往后孙子自有她照拂,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想来富贵一世应该也稳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