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郑老道一听有人要在自己背上动针线,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老头子这辈子不怕动刀动枪的,年轻时候也经历过不少阵仗,可是任人在自己后背上头,将他身体当成布一般的来fèng,他却有些受不了,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想到一个老头子拿了针线在自己后背阴险的笑着比划,郑老道脸色有些僵硬,干笑了两声,站起来就想逃:“没什么大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些小小的伤口,哪用得着这些。”
明绣看他这模样,哪一些小孩子怕打针吃药完全没什么不同,忍不住就想笑:“伤得这么严重,郑爷爷你可别跑,不然我这心里也放不下。”她说到后来时,眼圈有些发红了,不是平日威胁郑老道的模样,不过见她要哭,郑老道更是焦急得原地乱跳,有些着急想哄她,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哄起,平日这姑娘凶狠狠的样子,标准刀子嘴豆腐心,还真没见她哭过几回,可偏偏她一哭,自己就手足无措,没有哄小孩子的经历,只能哭丧着脸保证:“不逃不逃,乖绣儿别哭,郑爷爷不逃就是了。”他说完,看明绣抹了抹眼泪的样子,没有再继续哭下去,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过会儿要被人家綎针线的情景,后背又开始发麻起来,连原本已经冻到麻木的伤口,这会儿都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周临渊看明绣恢复了精神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见郑老道活蹦乱跳的,就是受了伤,也没有精神萎靡,也更放心了些,这么一会儿功夫,开水已经是送来了,叶明俊帮着郑老道将后背沾了血的衣裳撕开,拿了帕子拧了热开水,替他将后背的血污洗了去,郑老道坐着浑身不自在,想扭动,又看明绣还带着泪光的眼睛,又勉强忍住了。
他后背的伤口十分严重,从左肩头直直的卷到后腰处,幸亏砍得不深,没伤到骨头,只是一些皮ròu伤而已,瞧着吓人,不过却是没什么大碍,养两天就成了,只是伤口处已经是有些泛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冻的,周围皮肤却是苍白得厉害,叶明俊替他清理干净了,想了想,明绣又让他取了些白酒出来给他清了毒,原本以为这老头子害怕打针,被这酒一抹应该呼天抢地才是——以他平日完全没有丝毫大人长辈风范的情况看来,他是极有可能做出这样不要尊严的事情的,谁知出乎明绣众人意料之外的,白酒抹到他后背消毒时,郑老道笑嘻嘻的样子,没有哭得鼻涕眼泪纵横,倒是令明绣有些吃惊,多看了他两眼。
郑老道被看得有些尴尬,不过想想自己平日确实没个长辈的样子,这会儿也难怪人家将自己当成了小孩子一般,干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接过周临渊早就命人递来的干净衣裳,是件青色丝绸的,因怕粗布衣裳挂了他后背的伤口,特意拿的一件自己还没穿过的新衣裳递给他,老头子嫌弃了一阵,还没穿上,外头有人回话,说是大夫过来了。
进来的大夫约摸已经五十来岁左右,满头花白的头发挽在头顶上头,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裳,是被一个三大五粗的护卫一路半拖半挟在腋下弄过来,进门口时才将他放下,老大夫身子十分消瘦,身上背着的一个沉重黄梨木医药箱子,压得他背脊好像更弯了一些,他刚一被那汉子放下,就原地转了两圈,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丝儿没有因为奔跑而,显然一路都是被人这么请过来的,他身上大部份被挡得很好,腰下一截没有扫花,除此之外,浑身上下都沾了些雪沫子,唯有那干净的一块胳膊形状,十分引人注目,那大夫一被放下来,好不容易站稳之后,就伸出手指,指着那手上还捆了绷带的汉子,气得眼珠子都险些滚落出眼眶来,面皮涨红,怒声道:“有rǔ斯文,有rǔ斯文!”
明绣看着好笑,却见到将大夫斜着挟进来的人,正是受了伤的杜铭,他这会儿身上还裹着纱布,许是一路跑过来,白色的纱布还在往外头渗着鲜血,幸亏精神看起来还算尚可,刚刚带着这大夫一路狂奔过来,这会儿面对大夫的指责,他开始呵呵傻笑了起来,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倒是让明绣头一回看清这已经认识许多年的老护卫来,这家伙也是一个拌猪吃老虎的,看他傻笑成这样子,心里指不定比谁都精明,那大夫看他这模样,气得半死,却是不好再继续指责下去,只能自个儿郁闷着,拿他没办法,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是看到自己腰上一截干干净净的,浑身上下却是沾满了雪渣子,又气不打一处来,刚刚有人过来传话说是要他来医诊病人,本来他一大把年纪了,腿脚不便,走得就不快,也不知道这莽汉子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一听到这命令,立马就从c黄上跳了起来,挟了他就走,老头子一路的挣扎,跟他比起来,无异于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般,这辈子还从没这么丢人过,被人挟腋下给一路颠颠的弄了过来,一把老骨头都险些给他弄散了,一想到这些,又对杜铭怒目而视:“年轻人,不要以为你跑得快,这刀子可是有毒的!跑得快,你这伤口毒性就窜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