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明绣心里是忧心仲仲,尤其是这周敏与她还算是老熟人了,手段厉害非常,好些个人在她手里头都吃过大亏,干了那样的大事儿,母兄都已经倒了大霉,而她还能在隆盛帝手里活下来,虽然如今过得不太如意,可好歹是还活着,而冯氏等人早是早已经在黄泉路上进了阎王殿多时了。
夫妻俩相对无言,周临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明绣,这样的结果其实他想到过,只是当时的明绣因为叶明俊与周敏之间的破事儿,累得两人还曾经闹过别扭,当时为了让媳妇儿心里好受,他才向隆盛帝提出了这事儿,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的这个妻子啊,到如今才认识到,周敏嫁叶明俊,并不是想像中两情相悦就能成婚过日子那么简单了。
两人心里各怀心思熄了灯睡觉,回到家里之后,明绣也不惯晚上睡觉时点灯,黑暗中她两只眼睛睁着,偶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周临渊伸了手过来,将她揽进怀里,鼻间闻着他身上早已经熟悉的味道,渐渐才有了些睡意。
等到算着皇后南巡的御辇已经快到京城,一行人这才开始从明绣家里出发,郑老道不愿意去京城过繁华的生活,他年纪大了,想的不过是落叶归根百已,并不喜欢太子府规矩繁多,反倒是叶家他是呆得习惯了,如今又没人管他,留下来还能与凑南王凑个牌搭子,可比去京城,动不动就受人跪礼,来得强多了。
不过是在叶家住了大半个月时间,但隆盛帝显然已经和镇南王混得有些熟了,两兄弟分别时,倒是真多了丝兄弟依依不舍之情,想来这大半个月的牌友生涯,两人还是培养了些情感出来,镇南王直将明绣一行人快送到京城边儿上了,这才有些舍不得的回去。
这样的情况,还真是隆盛帝这辈子,在镇南王这儿,受过的最热情的欢送,等到镇南王离开时,隆盛帝也颇有些不舍,言语间对皇后有些感慨似的道:“我这位二哥,倒还真是第一次舍不得我,与平日里见我就躲完全不同了,看来,这当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处哇。”相较于以前几个同他争皇位的皇子来说,镇南王一向都是守礼而知本份,面对隆盛帝时,虽然恭敬,可是却少了亲近,如今没想到连这样的感情也得到了,隆盛帝倒是颇有些欢愉,难得兴致好,又接着皇后说了一连串的话,见她只是微笑着应答,既不奉承,也不显得冷了场,心里倒是对妻子更喜欢了些,觉得她既是不如宫中女子般奉承自个儿,又不显得轻浮,想到这一辈子来的种种,以及镇南王身边简单的关系,虽然有妻妾,可是与王妃算是和睦的关系,两夫妻常结伴过来玩耍,之间的感情一看就叫人羡慕,虽然自个儿是皇帝,可是享受到的,却是远远不如牺牲的多。
如果没有这一回的叶家行,感受不到其中的差距,没过过那样简单而舒心的生活,也许隆盛帝有时会觉得做皇帝这样一辈子不甘,可是却绝对不会觉得不值,到如今有了比较,知道其中不做皇帝之后,还有许多其它的出路,心思,就渐渐活泛了开来。
皇后也不说话,看丈夫渐渐沉重起来的表情,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两人竟然都同时沉默了起来。马车轮子咕咕的在官道的青石地上转动着,一大早从叶家出发,此时到了京城门口时,已经临近黄昏,橘红色的夕阳光洒落在大地上,就如同给这世界披上了层金色的外衣般,也许是下午时分,城门口并没什么人,只是稀稀落落的,间或有一两辆马车经过,在看到明绣这一行好几辆马车的阵容时,都纷纷下意识的让开了些,空出中间一条路来,并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一长串马车。
这边动静也不小,守城门的士兵们自然也瞧见了,脸上原本懒洋洋的表情一收,露出谨慎之色来,也不知道是京里的哪家贵人,就怕冲撞了,照道理这样的车队要进城前都得被查问一翻,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时,元月已经得了周临渊令,拿了他腰牌率先跳下马车,直直往这边走了过来,还没等那士兵问话,就已经趾高气昂的将手里捏着的腰牌拢在袖口里冲门口的兵士微微一晃,金色的牌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来,几个兵士不敢再看,要不是看出眼前这群人明显不想表露身份,几人险些就跪了下去。
知道对方身份不凡,自然是不敢再拦,等进了城之后,一行人分别往城东方向而去,古时认为东方是最吉祥的,因此不止是皇帝的住所,以及达官贵人等,大多都是居住在东南面,叶明俊的府邸,也是在那边儿,因此也顺道,并没分开走,他也知道明绣心里头在替他婚姻大事担心,不过在经过周敏那事儿之后,他如今倒真没了娶妻成亲的念头,如今自己一个人过着也挺好的,就怕多了一个妻子,多了孩子,不止是多的几张嘴,多花些钱多住房子而已,反倒是多了些他如今还不敢承担的责任与各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