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陵颤声道:“他们仿佛从天而降,只见狂风骤起,吹得我们站不稳,随即,尘土和砂石如雨点般落下,我们只看到高高的围墙悄无声息就倒了,然后,士兵们也大片大片倒下……大将军大叫着冲上去,可是,他也很快倒下去了,快得都看不见到底是什么击中了他……”
“当时你在哪里?”
“小人武艺不行,并非精锐队的,但蒙大将军照顾,安顿在后勤供给,主管军队的伙堂……”
原来,他是军队的伙夫长,因为曾随商队多年,颇有商业经验,所以全权负责军队粮草供给的采买和安排,虽然没有军衔,但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职位。可见厚普对他是极其信任的。
“那天晚上,小人见大将军一直在军中巡逻,而且大将军这几天都连续熬夜,非常疲惫,小人便寻思着为他弄点夜宵,于是炖了一个鸡汤,正要亲自给他送去,就听得轰隆一声,半空中飞来一块瓦片将小人砸晕了……不一会儿,小人便醒来了,只见熊耳的城墙早已倒了,兄弟们大片大片倒下,大将军也倒下了……那一队鬼兵,那一队鬼兵……他们全部骑着奇怪的马,脸上五颜六色,也不发出什么声音,就好像一队幽灵似的……小人,小人虽然醒了,也不敢爬起来,只闭着眼睛装死……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小人再睁开眼睛时,那些鬼兵已经全部消失了,可是……可是,我们军中的人却全部死了……小人很害怕,一刻也不敢停留,找到伙堂后面小人常用的两匹战马,就回了金沙王城……”
凫风初蕾听得非常仔细,再也没有打断过他,直到他讲完,才长吁了一口气。
危陵双目含泪:“大将军他……大将军他……小人已经跟随大将军七八年了,全赖大将军提携,可是……”
她还是和颜悦色:“你放心,本王会亲自去熊耳一趟。”
危陵一身都是伤,但都是擦伤和摔伤,显是亡命赶路所致,都没伤在要害,只是一日之内从熊耳赶到金沙王城,一路上山道又多,不但跑死了两匹马,几乎令他的五脏六腑都差点被跑碎了。所幸委蛇救助及时,他才不至于丧命。
凫风初蕾令人将他好好照顾,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群臣都满脸惧色,一时间,竟然谁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主意。
还是鳖灵打破了沉默:“要不,我们先等褒斜的消息传来,再作打算?”
话音刚落,已经传来通报声:“杜将军来信了……”
不是金沙王城派出的探子,是杜宇派来的,有杜宇的手书,褒斜安然无恙,没有受到任何攻击。而且蜀中边关一线,也没有再发现任何敌情。
至于灵关一带,是厚普的副手卢宝坐镇,也没有遭到任何袭击。
好像那神出鬼没的东夷大军,只灭了熊耳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了蜀中,并未继续前行。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凫风初蕾当机立断:“鳖灵、卢相驻守金沙王城,当本王不在的时候,可以全权处理金沙王城的所有事物。本王马上率一千精锐前去熊耳……”
鳖灵小心翼翼:“大王之前不是说率五千王军吗?怎么改为一千了?”
“本王改变主意了!若真是鬼兵,一千和五千便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与其如此,不如留待镇守金沙王城。不过,本王倒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什么鬼兵!”
这一千王军,也只是为了重新派驻熊耳而已。
委蛇也昂起双头:“我就不信,那个什么小土王,竟然比东井星上的白袍怪还厉害了?少主,这一次委蛇一定把小土王的头砍下来,为厚普报仇!”
鳖灵、卢相等还是疑虑重重,他们担心大王就带这么一点兵马,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可凫风初蕾却没有做任何停留,当即率军出发了。
巍巍秦岭,云横天际。
熊耳,便在秦岭的东段支脉。
远远望去,只见那魏巍高山一左一右如熊的两只耳朵,所以,被称为熊耳山。
几万年来,古蜀国占据整个西南几万里疆域,而秦岭,则成了他们和中原民族的分界线。
正因为秦岭阻挡,蜀中才得以几万年不和中原通人烟。
可现在,一切已经成为过去。
大禹王的灭国之战后,今天又迎来东夷鬼兵的灭城之战。
此刻,凫风初蕾站在倒塌的城墙面前,看着一地的断壁残垣,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城墙沿山而建,不过三十几丈长,到山口,便订入山石,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是,这天险,却不堪一击。
地上,尸横遍野。
几千熊耳大军,几乎无一幸免。
看得出,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完全是风卷残云一般倒下。许多人头发和指甲脱落,一脸黑气,此外,便再无什么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