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惊跳起来,哈哈大笑:“委蛇,是你吗?初蕾在哪里?”
转眼,看到凫风初蕾。
“初蕾……呵……初蕾……”
语不成声,只是傻笑。
委蛇将涂抹完毕的疮药放下,叹道:“启王子,你可能真的是疯了,怎么会想到这样砍自己呢?难道不疼吗?说真的,启王子,我委蛇很少崇拜什么人,现在我都真的有点崇拜你了,一般人,都干不出这种事儿啊……”
他却死死盯着凫风初蕾,双目灼灼。
“喂,启王子……”
他狡黠一笑:“委蛇,你也别崇拜我了,我这不是把握好了分寸吗?我根本不会砍死自己,无非是装装样子而已……”
委蛇不以为然:“刀刀血肉翻滚,谁敢装这样的样子?”
“不都是皮外伤吗?”
凫风初蕾长叹一声:“对付大费这样的小人,你其实根本用不着这样跟他客气。大不了,跟他真刀真枪厮杀一场!他气数已尽,早已不再是你的对手!”
他双眼几乎要发出光来:“初蕾,我真没想到你也会来。”
她微微一笑:“你和大费钧台辩论,天下皆知,我怎会不来看看热闹?”
她不是来看热闹,她是来替他掠阵的。
委蛇接口:“只是没想到,我们刚一来,就看到你在高台上要自杀。启王子,你这一刀刀的,别说大费,我们都被你给吓死了……实不相瞒,你最后举起斧头时,我都要冲过来夺你的斧头了……”
他哈哈大笑,声音却十分虚弱:“让委蛇担心,真是对不住得很。不过,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做戏吓唬大费而已,我不会真的自杀的……”
凫风初蕾见他轻描淡写,内心不由得暗叹一声。
要是没有那场大雨,他会怎么收场?
她想象不出来。
涂山侯人察言观色,实话实说:“初蕾,我也不知道!真的,要是不下那场大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一刻,其实我没有想过结果,我也无法想象……”
许多事情,一旦发生了,你就没法想象要是没发生会怎样。
凫风初蕾却笑起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反正这是好事,不是吗?”
他听得这话,几乎又跳起来:“天啊,大雨早就停止了吗?是不是根本没怎么下就停了?干旱还是没有缓解?这样,我岂不是白白流血了?”
委蛇一把按住他:“大雨从昨日晌午下到今天早晨才停止,别说干旱缓解了,估计现在大河小河纵不是满了,也装了不少水了。放心吧启王子,这一季的庄稼,保证能种下去了,大丰收也不是什么笑话了……”
涂山侯人这才稍稍安心。
此时,已是傍晚。
没有夕阳,窗外阴沉沉的。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有零星的小雨继续洒落。
有通报声传来,都是各路人马风闻启王子受伤,赶来探望。
涂山侯人令人全部谢绝,只称自己需要静养。
四周,十分安静,空气,也变得湿润。
他深呼吸,觉得前所未有的心醉神迷。
他重伤之下,无人敢轻易搬动,还是凫风初蕾当机立断,将他就近安顿在钧台一间废弃的民房里。
淑均等人本来担心遭到大费的回马枪,毕竟,只有两百侍卫驻守钧台,而且,和大费厮杀之后,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剩下完好的不足一百人。
这一百人,如何能对付大费的大军?
可是,牟羽私下里告诉他,只要有这个鱼凫王在,一切便不是问题。
淑均之前从未见过凫风初蕾,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娇弱女子,哪会有什么滔天本领?可是,他看到委蛇,就不敢多话了。
毕竟,双头巨蟒已经天下罕见了,而且,这双头蛇还能自由变幻体型,笑起来时,便是两个可爱的孩儿面。
更可怕的是,它居然能流利说人话。
骇然之下,再也不敢做声了。
涂山侯人的伤势也是委蛇亲自处理的。
那些私家药膏,也是委蛇带来的。
早年,它为了百里大人,到处去盗取灵药,结果,许多都没派上用场,百里行暮便不幸去世。每每念起,便黯然神伤,可是,当着凫风初蕾,它却从不提这件事情。
“委蛇,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需要道谢吗?”
就连凫风初蕾都笑起来。
他也笑起来。
低头看看身上,居然盖着一条被子,风从开着的窗户吹来,还略略有一些寒意。
他缩了缩脖子,叹道:“我已经几年不知道春寒料峭是什么意思了!”
委蛇笑道:“可能这几天,你天天都要领略春寒料峭了。”
倒春寒,尽管来得迟了一点,可毕竟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