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费:“……”
台下百姓,你看我,我看你。
大旱五年,饿殍遍地,百姓更是易子相食,可有扈氏居然用几百石粮食去纳妾,这可真是骇人听闻。
大费厉声道:“启王子信口胡诌,有扈氏虽然私德有亏,可是,何来你说那么多存粮?还不是你偷袭他之后,他连夜脱逃,根本无法自辩,现在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涂山侯人只看着台下:“有扈氏有没有那么多存粮,大费王心里应该最是清楚。如果大费王不清楚的话,待这场辩论会之后,臣下欢迎大费王和在座诸侯们一起前去安邑府库参观。自从臣下赶走有扈氏之后,已经连续三个月开仓赈粮,施粥救济,远近饥民,闻风而至,多者时,竟然聚集了上十万灾民在安邑。竟然到现在,存粮尚且剩下三分之二……”
众人听得这话,一个个不由得双目放光。
尤其是饥饿的百姓更是喜出望外,前去参观,至少可以混一顿饱饭啊。
而且,众所周知,启王子劳师袭远,千里奔波,没可能自己携带那么多粮食,再说,在这个粮食比黄金更加珍贵的年代,能自带那么多粮食去有扈氏的仓库,分明就是傻瓜。
大费厉声道:“任你巧言令色,也无法掩饰你的逆贼身份。既是将粮草救济了灾民,那你的几万大军吃什么喝什么?”
“臣下不是说了吗?有扈氏库存实在是惊人,除了救济灾民,还大有剩余,足以供应几万大军一年的口粮,而臣下赶走有扈氏,才不过三个来月……”
“私蓄军队,便是铁证如山的谋逆!”
涂山侯人还是不慌不忙:“所谓私蓄军队,无非是灾民们自动聚集而已。所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纵然是贵为天子,也不能坐视民众饿死,而民众更加没有义务为了暴君和奸臣白白送命!所谓揭竿而起,原不过是走投无路!既然大费王舍不得开仓赈粮,又无法令老天爷下雨,百姓们总不能一直等死,是吧?自己找一口吃的,也不算是谋逆,对吧?”
他望着台下的百姓:“大费王不妨问问天下百姓,是不是宁愿活活被饿死,也不能主动打开为富不仁者多余的仓库?上天有好生之德,损有余而补不足,区区有扈氏却逆天而行,被赶走也是理所应当!”
大费冷笑一声:“这便是你谋逆的借口?既然你启王子口口声声替天行道,替百姓着想,那本王倒要看看,你启王子今天能不能用你的一片诚心感动上苍,让天降大雨,解决大夏的干旱问题?”
台下不少人应声附和:“干旱不解决,说什么都没用……”
“是啊,老天爷要是一直不下雨,就算开仓赈粮,也救济不了多久,存粮总会耗光,如此下去,大家都得饿死……”
“没错,无论战不战争,无论谁当王者,只要不下雨,老百姓都得饿死……”
……
饥饿面前,没有道德。
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的肚子,谁管谁是天子呢。
他们只希望台上这二位唇枪舌战者,赶紧为大夏祈雨成功。
谁祈雨成功,一切罪孽都可以不被追究!
可是,老天爷完全不理睬二位的态度。
火辣辣的烈日就像一轮圆圆的火圈,灼热地炙烤着众人。
一张张菜黄的脸,一个个骨瘦如柴的身影。
整个阳城,几乎没有什么胖子了。
可是,太阳依旧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怜悯。
恨不得将他们身上最后一滴血也彻底烘干。
半空中,腥臭的尘埃漂浮,苍蝇嗡嗡,大地上到处是裂开的旱口,有些竟然长约两三丈,令人触目惊心。
五年大旱了。
继续下去,真是要灭绝人类了。
每个人心里都惨惨切切,因为饥饿,因为灼热,又心慌意乱,人人心中都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今日,若谁输了,必将成为所有人谴责和发泄的对象。
别说百姓们愤怒的口水会淹死他们,甚至很可能被一双双饥饿的手撕扯成粉碎。
涂山侯人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擦了擦满头的汗水,淡淡地:“这不就是我们今天辩论的终极目的吗?”
“这么说来,启王子是自信有办法让天空下雨了?”
涂山侯人长叹:“谁能令命令上苍呢?凡夫俗子,唯有祈求上天的怜悯。若是能下一场大雨,让庄家生长,总比大旱战乱好!只要人人安居乐业,百姓丰衣足食,臣下就算从此成为一介庶民,从此浪迹天涯又有何妨?”
“启王子可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当然!只要大费王祈雨成功,臣下必将无条件交出所有的兵力,并就地解除兵权,任凭大禹王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