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后氏勃然大怒,可是,几次张嘴,只气得面青脸黑,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就连有熊氏也暗叹,这小狼王说话真是过分了。
别说涂山侯人压根就没提出讨要什么粮草援助,就算真的要求盟友援助也不过分——因为,他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都单独抽调了三千轻骑兵送给凫风初蕾。
不管凫风初蕾实力如何,他至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愿意尽最大的力气帮助凫风初蕾。
这可不是一般讨要粮草能比的。
所有目光都转向凫风初蕾,要看她怎么说,她却只淡淡地看了小狼王一眼,小狼王迎着她的目光,心里忽然一跳,却笑嘻嘻的:“如果鱼凫王觉得我说话难听,那我闭嘴不言就是了……罢了罢了,真话总是很伤人的,我什么都不说了,行吧?夏侯首领,你也别生气了,哈哈,大不了我给你陪个不是……大家看在鱼凫王份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夏后氏怒目而视。
丽丽丝忍不住了,“小狼王,恕我直言,如果朋友之间不能互相帮助,那么,要朋友干什么呢?”
“丽丽丝,你别忘了,启王子也是你敌人的儿子。”
“敌人的儿子,并不是敌人本人!”
丽丽丝还是心平气和:“大禹王的时代早就结束了。后来,我也清楚了,鬼方的敌人一直是大费,而不是别人!”
小狼王不以为然。
“启王子既然能多次对鱼凫王舍命相救,他有难处时,鱼凫王帮一把有何不可?难道鱼凫王要眼睁睁看着他和他的军队饿死饿绝,被大费打败才对?”
小狼王毫不客气:“靠女人取胜算什么英雄?启王子真要天命所归,早就打败大费了。现在他窘迫无路,就证明上天也不眷顾他,他就算死了也是他自己倒霉。凭什么要别人帮他?”
丽丽丝但觉这家伙真是胡搅蛮缠,满口歪理,她长叹一声,也不搭理他了。
有熊氏却不经意地观察凫风初蕾,但见小狼王无论怎么胡说八道,她都不搭话,就像根本没听见似的。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形,便也不贸然插话。
有熊女没父亲那么多心思,急忙打圆场:“快看,米饭来了……”
小狼王伸长脖子:“哈哈,果真是米饭上来了……哇,好香啊……”
这时候,侍女们正好轮番开始上菜了,尴尬的气氛稍稍缓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是一场盛大的国宴。
端上来的全是鱼凫国的特产。
但是,小狼王发现,女王面前的桌几上,菜肴虽然丰盛,但是,和台下欢聚的群臣、嘉宾以及百姓之间,并无任何区别。
他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食几,数了数,一共是八菜一汤,和其他人的一模一样。
凫风初蕾端坐主位,率先端起一碗雪白的米饭,嗅了一口香气,又看看广场对面堆积如山的金色稻谷,内心真是百感交集。
再有三年,整个金沙王城的粮仓必将被彻底装满,人民的富足,不再只是一场梦想。
她端着饭碗,站起来,高高举起,朗声道:“各位,历来的规矩是敬酒,可是,我今天却要以米饭当白酒,先感谢上天……”
她慎重地端碗敬天,所有人都站起来,一起献祭。
是上天赐予这片土地富饶平整,风调雨顺。
所谓靠天吃饭,当如是也。
末了,她才另外又端起一碗白米饭,笑道:“这碗米饭,我要敬各位,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参加我的加冕典礼。也庆幸鱼凫国有了三个盟国。但愿这天下从此不要再有旱涝,所有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饱足……”
有熊氏肃然:“这也是我们的心愿。”
夏后氏叹道:“这可是大夏所有百姓的心愿了。”
小狼王却端起雪白的瓷碗,仔仔细细盯着里面一颗颗晶莹饱满的饭粒,笑道:“老天的确厚爱鱼凫国。我从白狼国一路行来,途经几千里,但见整个大夏一大半的土地都快被太阳烤焦了,大地开裂,十室九空,湖泊都干裂,河滩上到处是腥臭可怕的死鱼死虾,路上更是尸横遍野,到处是易子相食,就连空气中也全是腥臭恶寒的尘埃,苍蝇蚊子黑乎乎的一大团一大团……”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真的,那几千里走得我难受极了,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一张嘴,漂浮的腥臭浮尘就像钻入嘴里。幸存的男女老少,则遍身尘埃,满头尘土,丑恶得不像样子,而各大山头也寸草不生,就连许多古老的树木也干涸而死……”
众人沉默无语。
他说的都是实情。
一路下来,每个人都领略了这可怕的灾荒场景。
“可是,一过秦岭就不同了,到处青山绿水,瓜果累累,虽然已经秋天了,可草木都还是翠绿的,遍地庄稼,牛羊成群,大象遍地,简直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所谓的洞天福地,神仙居处,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