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再度飞来,她屏息凝神,金杖挥出。
镜子惨叫一声,跌出来老远,才重新飞起来。
她追上去,镜子连连升空,破口大骂:“该死的妖女……小贱人……我非杀了你不可……大费,你这个废物,你的猛禽战阵呢?这时候还不出动,你留着给你收尸吗?”
大费如梦初醒,一声哨令。
猛禽跃出,大费,却再度后退。
凫风初蕾再次挥出的金杖在半空中划开一道金色的圆圈,镜子识得厉害,仓促后退,远远避开。
头顶,有啸聚之声。
无数黑色猛禽似乎从血月上俯冲下来。
它们不分敌我,不分好歹,只嗅着生人的血,拼命撕扯——大夏的士兵固然惨叫连连,凫风初蕾也好几次差点被头顶明晃晃的利刃刺破头颅。
她顾不得追赶镜子,只能自保。
金杖过处,禽鸟一群一群哀鸣着倒下。
杀鸟,比杀人更简单,这些简单粗暴的家伙,谈不上多大战阵,只是图数量多,力气大,本来战斗力还远远超过一般的士兵,可是,它们不幸遇上了凫风初蕾。
沙地上,已经陈尸一片。
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可是,就算杀光了这群禽鸟,也还是见不到百里行暮,而且,连声音都听不到。
百里行暮呢?为何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惊惧得连杀猛禽的心思都失去了,只是拼命要摆脱这些可恶透顶的家伙,奔到百里行暮身边。
可是,活人和猛禽,一再阻路。
一声咆哮,一个东西猛冲上来。
那是独角的獬豸。
它的角被涂山侯人劈掉了一半,重新愈合后,更加坚硬,它瞄准间隙,直接冲向凫风初蕾的背心,长长的角,很快就要刺破凫风初蕾的心脏……
反手一拳,重重砸在它的背上。
它嗷叫一声,血肉横飞,一瞬间如散架似的瘫软下去。
巨大的獬豸,几乎如小象一般大小,奔跑的时候,何止雷霆万钧?
可一拳下去,它便生生被粉碎了。
身子震颤了几下,才轰然一声倒下去。
可是,它并未立即死掉,而是瞪大眼睛,恐怖地盯着凫风初蕾,仿佛不敢相信,一个女人的拳头居然如此有力。
女人,正是因为力气不足,所以,很少用什么重型兵刃,一般都是轻薄的剑、柳叶刀什么的,再者,就是金杖一类的东西。
本来,它所畏惧者,只是涂山侯人的劈天斧。
就连半空中的涯草也惊呆了,咯咯的笑声变成了嘶声:“妖女……你这个小贱人……你怎么忽然有这么大的蛮力?”
大力士,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那是凫风初蕾第一次直接出重拳。
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如此巨大的力道。
她不假思索,又是一拳。
这一拳,是弹跳起来的,直接冲击半空中的菱花镜。
只听得砰的一声,随即,便是一声嘶声惨叫,镜子仓皇升空,远远避开。
倒霉的是不知死活飞上来的禽鸟。
七八只巨大的禽鸟尸体扑棱棱地掉下来,猛禽的腥臭血腥味,四散挥舞。
血腥味,彻底激发了她的愤怒。
金杖挥出一道半圆形的弧度,血雨冲天而起,众人纷纷闪避。
大费在远处的单峰驼背上不敢置信——这真是凫风初蕾吗?她的功力怎么翻倍了这么多?
她好像一瞬间就变成了另一个百里行暮。
大费的双腿,开始战栗。
忽然发现,今晚的血战,结局实在是难料。
理智提醒他,应该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先保住性命再说,可是,另一个声音又一再提醒自己:今晚要是杀不了凫风初蕾和百里行暮,自己就算逃,也逃不到天涯海角了。
一念至此,他颤声道:“杀!快杀!今晚就算一个人都不剩下,也要杀掉凫风初蕾!”
士兵们,却畏惧不前。
“上,快上!退后者,斩无赦!”
一刀挥出,接连砍死三名退后的士兵。
大费厉声道:“任何人不得后退!不杀凫风初蕾,所有人都得死!”
士兵们,再次密密麻麻冲上去。
可是,他们厮杀的脚步半途而废,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咯咯……爽……好爽……血……呵,甜蜜的鲜血,香喷喷的鲜血……令我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的鲜血……真好,真好……”
菱花镜跳跃在半空,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吸允每一滴血液。
那是尸体最集中的地带:士兵们堆积如山的尸体,猛禽的尸体,甚至还有一名巨人的尸体。
他们死去不久,身上的血尚未凝结,被一股无名的力量一拉扯,立即汇聚成一股喷泉,四面八方射向天空,到目的地,又凝聚成一股,全部注入了菱花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