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沙漠里,可能有一座金矿。”
“金矿?”
“没错!这沙漠里不止有金矿,而且还有比金矿更重要百倍的东西。这十万徭役,便是因此而来!”
凫风初蕾忽然有点紧张:“既然如此,涂山侯人的处境岂不更加艰难?”
百里行暮摇摇头,就连他也预感,这一次,涂山侯人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出了白旗镇,周围便荒芜起来。
大片大片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
草地上的草也是焉焉的,黄黄的,偶尔有吃草的牛群羊群,也是瘦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就连道路两旁稀稀落落的树木也是黄色的。
有风吹来,那些金黄色的叶子便纷纷扬扬坠地,若非是热意当头,还以为气候已经到了秋天。
渐渐地,甚至百十里地也不见人烟。
初夏,也彻底变成了夏天。
树木更加稀少,气温骤然升高。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村庄,可一看,已经一片荒芜。
茅草屋檐,坍塌长草。
那是连年战乱带来的后果。
而且,今年开始大旱。
在大禹王死之前,八月飞雪,整个大夏都被雪景包围。彼时,谣言纷纷,说大禹王激怒了上天,九鼎碎裂,才遭到惩罚,被大雪封冻。
说也奇怪,大禹王一死,大雪就停了。
大夏经历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暖冬。
但这暖冬,比大雪更加可怕。
已经几个月的时间,滴雨不下。
从冬天到春天,再到现在的初夏,无数人期盼着一场大雨,可是,日日放晴,青草开始枯萎,大树也遍布尘埃。
大旱,已经让整个大夏失去了生机。
而这些在大旱的季节被迫进入大漠的徭役就不用说了。
他们踏上的,是一条彻彻底底的死亡之路。
前面,是一条分岔路。两条,都是通往大漠之地。
只看了一眼,百里行暮便指着左边一条:“徭役是往这条路走的。”
很简单,左边的路上,偶尔可以看见徭役的尸体,一群群的野狗瞪着血红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大活人。
右边的路上,却空空如也。
二人踏上了左边之路。
越是往前,沙漠越是清晰,徭役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从最初的偶尔一两具,到七八具,到后来,竟然可以看到一堆一堆的尸体。
因天气太热,尸体早已腐烂,但依稀可见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的惨状,残余的白骨,在烈日下散发出阵阵恶臭。
一群一群的野狗,肆无忌惮地跟在二人后面。
从一开始的一两只,到后来的一大群。
它们并不急着靠近,也不忙着冲上来撕扯,它们在等待这二人的自然死亡。
它们已经尝到了死人的甜头,每每被这些倒地的死人喂养得肥肥壮壮,就养成了习惯,以为但凡踏上这条路的陌生人,必然是自己等的口中餐。
有些徭役企图逃跑,被抓回后,就被士兵用绳子反绑双手,一串串压着前行,绝大多数,因此饥渴倒地,成为野狗的美味大餐。
久而久之,野狗们看出了端倪,只要有人背着手,就以为是即将倒地死亡之人,就一直瞪着血红的目光贪婪地跟在后面,往往不等人倒下,就冲上去撕咬。
以至于到后来,徭役们再累再辛苦,也不敢背着手,必须大步挥舞双手,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甚至劳累到了极点,也不敢坐下躺下,只好站立着,抱着路边的树木或者石块勉强歇息。
死亡人数,可想而知。
凫风初蕾看着这么多的死尸,也心有余悸。
再看看身后大群大群的野狗,更是觉得如进入了死亡的世界。
百里行暮叹道:“横征暴敛,真是比妖孽更加可怕!”
如果说妖孽杀一万人,那这场征召,岂不得死掉几万人或者几十万人?
委蛇愤愤的:“大费这厮真是太可恶了!以前我还不觉得大禹王有什么好的,可是,有了对比才知道,大禹王和大费一比,那真的就是超级仁慈的明君了……”
至少,大禹王在世的时候,除了防治水患,从来不会大规模征集徭役,更不会如此劳民伤财。
殊不料,尸骨未寒,就被大费利用自己巧立名目,要在沙漠中修建什么陵墓,以至于造成一条如此惨无人道的死亡之路。
真不知等这些可怜的徭役赶到目的地,还能剩下几个人?
一念至此,凫风初蕾更是为涂山侯人感到担忧。
事实上,一路上她都在小心翼翼查看那些到底的尸体,生怕看到涂山侯人的尸体。
可是,直觉告诉自己,涂山侯人并不这么容易就被大费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