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凫风初蕾是绝不可能接受这种解毒方式的。
苟活于世,受人摧残,有何意义?
好几次,他走到门口,却又停下。
委蛇死死瞧着凫风初蕾,胆战心惊。
凫风初蕾身上的鲜红,已经变成了一种黑红,那是毒气,慢慢地从她身上游走,从脚到头,一旦过了心口,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
这不是一般的重伤。
纵然玉红草的果实,也只能延缓毒气,而无法阻止。
更何况,玉红草的果实已经耗尽。
百里行暮自言自语道:“若是有三颗玉红草果实,凫风初蕾还可以沉睡百年,我总能想到办法,可是,唯一的一颗玉红草果实只能令她沉睡三天,一旦醒来,就再也无计可施……”
说话间,凫风初蕾的眼皮已经在微微跳动,很显然,马上就要醒来了。
委蛇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百里行暮却上前一步,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眼皮上,很轻很轻地抚摸了一下。
那眼皮,再也没有继续跳动。
委蛇低声道:“大人,你的能量还能阻止这毒气多久?”
他摇摇头,声音无比虚弱:“不行了!最多再有三个时辰,毒气便会从心口扩散全身……”
“到时候,我家主人就会彻底死亡?”
百里行暮抬起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委蛇昂起双头,忽然道:“百里大人,劳烦你看着我家主人,我想出去一趟。”
“你出去干什么?”
“我在鱼凫国时听过一些传说,据说有一味药材可以解剧毒,我马上出去看看。”
百里行暮死马当成活马医,也不虞有他,便点了点头。
委蛇窜出。
夜色下的阳城,已经冷清下来。
王宫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大费的寝宫外面,满是侍卫,就连天空也被猛禽护卫得水泄不通。十几名巫医候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出。
大费王忽然重伤,急召巫医,大家奉命前来,无论什么独门秘药都用上了,大费王还是卧床不起。
一个女子姗姗而出,正是有扈氏的女儿冰姬。
冰姬一脸寒霜,厉声道:“你等听好了,要是大费王的伤势今夜依旧没有好转,你们统统都没有好果子吃!”
巫医当然知道,这冷若冰霜的女子便是新一任的准王后,哪里敢吭声?
“你们手里还有什么上等伤药?秘药?统统都交出来罢!否则,别说你们,你们的家人也脱不了干系!”
她旁边的侍卫长典龙阴森森的巡视了众人一眼,这才厉声道:“可能你们不知道,现在你们每个人的家门口都进驻了一队侍卫,妻儿老小没有任何逃命的可能。大费王活,你们就活!大费王死,你们就死!所以,本将军奉劝你们不要一意孤行,有什么珍藏的绝世好药,统统都拿出来罢!”
巫医们慌了神,纷纷跪下去,七嘴八舌:“小人手里有一味黑玉膏……”
“小人也有一味红黄珍珠膏……”
“小人有一味祖传秘药,小人马上就回去拿……”
冰姬满意地点点头:“宫门口有侍卫快马陪同!你们速去速回!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汇聚,迟到者,杀无赦!”
巫医们一涌而出,生怕落后了半分钟,真真恨不得多长两条腿,一步就踏进家门口。
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冰姬窥见一丝影子,厉声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东眷女硬着头皮走进来,慌慌张张地:“大费王……他为何人所伤?”
冰姬冷冷盯着她,但见她满头珠翠,浓妆淡抹,十分妖娆多姿,显是精心装扮过的。
冰姬对大费的一切向来了如指掌,当然知道这美人本是大费从三苗带回来的战利品,后被献给大禹王,又转而成了启王子的妃嫔候选人之一。
现在见她不请自来,又打扮得如此华丽,如何不知她心事?可是,东眷女背后的东夷族势力强大,也是大费必须笼络的对象之一。
冰姬心念一转,笑起来:“东眷姑娘身为启王子的未婚妻,却独自来探望大费王,岂不是大失分寸?”
东眷女脸一红,却还是强自道:“我……我只是担心大费王……”
冰姬毫不客气:“男女有别,东眷姑娘出现在这里很不恰当。”
东眷女急了:“大费王到底伤在何处?我只是挂念他……”
“大费王小小伤势,不足挂齿。东眷姑娘该知这是王宫重地,闲杂人等如何能擅闯?传出去,对大费王的名声有何影响?”
冰姬和父亲有扈氏的相貌十分相似,笑起来,总带着一丝狰狞。加上生就一张马脸,这一把脸沉下来,就更是阴森可怖,东眷女竟不敢多话,可又不甘心离开,只伸长脖子探望里面,企图窥到大费的一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