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是大鲧的元气。
他竟然生生将她从星系的空隙拉出来,然后,远远扔到这里。
凫风初蕾就算在元气最鼎盛的时候,在没有经过任何恶战的情况下,也自问做不到这一点。
可是,他却做到了。
尽管,他也因此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云华夫人用了无穷的手段,耗费了无数的心血,让他具有了如此可怕的元气,但是,他只用了一次——仅此一次,便永无机会了。
“……云华夫人一直希望我恨你,我也试着恨你,毕竟,你是高阳帝的女儿,而且,你又嫁给了别人……可是,不知怎地,我总是无法恨你……就算我服用了蟠桃精……桃花元气丹……我依旧无法恨你……我只要一开始恨你……”
他的右手抬起来,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
“我只要一恨你……我就非常难受……初蕾……我恨不起来……我不知怎地,总是恨不起来……”
其实,他从来不是想要恨她。
一直,一直,他都是想要爱她。
他唯一犯的一次错,便是有熊山林的那一次错过。
一次致命的错误,便注定了二人彻底分道扬镳。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心中所有的怨愤已经一扫而空。
他看到她蹲坐在自己面前,满脸惊惶,头发上全是黄沙。
可是,她还是那么美。
就像万国大会上,他从天而降时那令人永生难忘的惊艳;
就像钧台之战,她从天而降时他的激动和热切;
就像自己在褒斜道的军营,鼓起勇气,端起酒杯,说出压抑许久的心里话:“初蕾,嫁给我吧……”
第1066章 你的名字2
就像自己在褒斜道的军营,鼓起勇气,端起酒杯,说出压抑许久的心里话:“初蕾,嫁给我吧……”
这些,其实才是他的理想。
他的理想,从来不是为谁复仇。
无论是为了大夏的江山还是大鲧的死亡……他从来志不在复仇。
江山一代一代,昔日的帝王都是一抔黄土。
从来没有任何已经覆灭帝王的后裔可以卷土重来,再登龙椅。
这几千年的历史,从来没有例外。
最初,他根本就不在于要重夺什么大夏之王的宝座。
他的理想,少年时代是《九韶》。
他的理想,青年时代,就是她。
就这么简单。
如果云华夫人曾经真正了解过他,就绝对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了。
只可惜,云华夫人一直把他看成了另一个大禹王——之所以他成不了另一个大禹王,她以为,只因为他体内的大鲧怨气没有被彻底激活而已。
这一错误,便是极大的错误。
他根本就不是云华夫人所期待的理想的培养对象——他的野心,比她所预估的小很多很多。
就算他答应了她们,成为天穆之野的继承人,可是,也是因为她。
他想,无论是和她为敌也好,和她为友也罢,反正,自己又有理由可以经常见到她了——纵然是在追捕的路上,见面的机会也比以前多得多了,不是吗?
不然,以什么理由再能靠近她呢?
“初蕾……呵……初蕾……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后悔……后来,我其实明白了,如果当初我在有熊山林认出你来……你一定会嫁给我……是我……是我自己错过……是我自己不该先赌气和云英成亲,那时候,我只是赌气……我其实一直没有想要成亲,一直没有……初蕾,你看,每次都是我错在先,可是,我却一直怪你……甚至那次在九黎广场,我为何面对面都没认出你来呢?……为何就认不出来呢……唉……是我自己没慧根吧……都怪我自己……”
她想阻止他说下去,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内心,也如要爆炸一般。
好像自己的五脏六腑也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就像一个人,尽管外表完好无损,可是,内部却已经彻底被震碎了。
从此,再也无法完好了。
“初蕾……”
她忽然泪如雨下。
空气中没有温度,也没有湿度,置身其间,没有任何冷热或饥渴之感,甚至连痛点都已经变得非常稀薄。
只有偶尔吹来的风,裹挟着遍宇宙飘洒的生命尘埃,每每要落到肩头,却又转眼不知去向。
尽管扶着一个人前行,却丝毫感觉不到重量,可行走并不容易,每一步都有随时失重,要随风而去之感。
凫风初蕾停下脚步,看看四周,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无论往什么方向走,最终都回到了原点。
每一个星球都是独立的个体,原则上,你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发,环绕一周,最后,你并非是走出了这个星球,而是会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