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夫人的声音很平淡,但怒气很浓郁。
姒启很想告诉她,胜利果实并非是凫风初蕾掠夺的,是江山就是这样,没有凫风初蕾也有大费,白衣天尊,布布,以及林林总总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挑战者。
历史,就是这样。
前任无论多么伟大,无论多么杰出,也总是倒在沙滩上。
没有任何一个朝代会长盛不衰,无休止地在地球上称霸下去。
炎黄尚且如此,何况是大禹王。
可是,他还是不分辨。
这些年的日子,早已教会了他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该说什么样的话。有些分辨,根本就不必要,甚至是愚蠢。
他只是静静听着。
“这小丫头仗着姿色出众,误以为无论什么都可以手到擒来,以为无论什么都可以不劳而获。男人,江山,甚至女王之位,她想要便要,想取就取,已经自我膨胀到没有边际了……”
姒启淡淡地:“其实,那只是她的理想而已,夫人不必当真,也不必介意。”
“理想?让凡俗地球人像大神们一样活着,一样丰衣足食,一样长命千万岁,你说这是她的理想?她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她怎么配有这样的理想?她这分明是自不量力!”
姒启知她在气头上,也不去反驳。
“就算这小丫头是吹牛说大话好了,可是,她也膨胀得太过分了。想想你父亲大禹王,想想大夏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江山,想想涂山召开的万国大会,我真替大禹王不值。他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怎么就被这小丫头如此轻易地窃取了?”
云华夫人痛心疾首:“这小丫头如此嚣张,如此放肆,这样下去,大禹王毕生的心血真是要付之东流啊。启王子,不是我责备你,当初在九黎时,你就该接任万王之王的职位,你根本不该主动推辞,否则,哪里轮得到今天她在这里嚣张?”
云华夫人耿耿于怀者,无非是姒启失去了王位,那活脱脱便是大禹王失去了王位。
姒启没忍住,还是开口了:“凫风初蕾,她可不是从我,更不是从大禹王手上夺去的江山……”
云华夫人冷笑一声:“你说大费这个废物?那废物算得了什么?他根本无法阻拦你登基的脚步,他早在钧台之战就被你彻底赶下台了。若非这小丫头横插一脚,你早已是名副其实的万王之王……”
姒启还少听到云华夫人冷笑,不由得有些不安。
尤其,当他不经意地看去,只见云华夫人口角有些颤抖,隐隐地在老迈之于,竟然渗透出发自肺腑的一种痛恨和憎恶之情。
他更加不安了。
云华夫人何至于憎恨凫风初蕾到这样的地步?
就因为她登上了万王之王的宝座?
可这宝座又不是自己让给她,更不是她从自己手上抢夺的,云华夫人至于这么愤怒吗?
“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布布,有大炎帝国的无数人选!”
“他们这些人算得了什么?他们加起来也不如你!要不是这丫头出现,万王之王的位置铁定是你的!”
姒启摇头。
这借口分明站不住脚。
就好像尧帝的后裔斥责舜帝,你要是不出现,你不登基,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但是,他看着云华夫人越来越深沉的怒气,以及无法掩饰的一种焦虑情绪,就更是不敢多言了。
他生怕那一句话说错了,就更加激怒了云华夫人。
“启王子,你知道你父王为何在召开万国大会之前,第一件事便是必须剿灭鱼凫国吗?”
姒启一怔。
“大禹王出自汶山,他本身就是蜀中人,直到青年时代才走出汶山,到了中原,然后,开创了一番基业。可是,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父王为何会一定要灭了鱼凫国吗?”
姒启呆了一下。
这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从不敢深入地想下去。
是啊,父王出自汶山,是地地道道的蜀中人,按理说,他登基成万王之王,怎么也会对母国或者母族有一份念旧,可是,他登基之前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出动最精锐的部队,派出了当时最有战斗力的将领大费,务必要将鱼凫国一举消灭。
他亲自参与了那场战争,所以才特别清楚当时的情景,可以想象,父王在派兵之前,一定做了非常精心的准备工作,比如,出动了上千级别的土人,阴阳师等混在难民中暴起发难;比如,父王知道老鱼凫王死穴,知道茇花能准确地毒死老鱼凫王……
父王更清楚每一百年老鱼凫王去湔山小鱼洞到底是要干什么……
种种迹象表明,父王对古蜀国的了解一定比自己想象的更深刻许多。
可是,为何父王非要铲除鱼凫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