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再讲下去了。
他双手蒙着脸,眼泪从枯瘦的指缝里洒落出来。
能让一个870岁的老头哭成这样,显然是伤心至极。
他哭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神情有些不安。
凫风初蕾缓缓地:“老人家,我有几个问题……”
“姑娘但说无妨。”
“你说三蛛洞隔绝了你们三面的通道,那不是还剩下一方吗?那个方向为何不能出去?”
老人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却又摇头,叹道:“姑娘,你换个问题吧。”
凫风初蕾以为这是他们族中的机密,也不再追问,他却立即解释:“三蛛洞没有包围的是南方,可是,南方更加无路可走,南方对我们来说,是一条死路……”
“死路?地形原因还是别的原因?”
老人叹道:“因为南方是互人国。”
“互人国?南方就是互人国?”
凫风初蕾好奇极了:“为何互人国成了死路?”
老人反问:“你怎么知道互人国?”
“我们途经无启国时,无启国的一位长者告诫我们,万万不可经过互人国,也不要去寻找互人国,至于为什么,那长者不肯告诉我们……”
老人缓缓地:“那你们有去互人国的打算吗?”
“暂时没有。”
老者眼中的神情很复杂,也不知道是如释重负还是微微失望,他只是看了看南方,喃喃的:“谁敢去互人国啊……唉……互人国比三蛛洞更加可怕……只不过,互人国从未招惹我们,他们和三蛛洞不同……我们的路也不是为互人国所阻挡……”
此时,凫风初蕾对互人国的好奇心真是达到了顶点,可是,无论她怎么追问,老者已经不肯再透露半个字。
老者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谈三蛛洞吧。”
无奈之下,她只能问:“三蛛洞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那三个人脸蜘蛛光是把守那片湖泊还是洞里另有玄机?”
老人摇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但凡有人企图通过那片湖泊就必死无疑。”
“三蛛洞的主人是谁?”
老人还是摇头,满脸写满了一无所知。
委蛇忽然道:“老人家你知道季厘国吗?”
“季厘国?”
“三蛛洞不就在季厘国吗?可是,除了这个三蛛洞,沿途我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物。这季厘国莫非空无一人?”
老人忽然跳起来:“你说季厘国空无一人?”
委蛇吓一跳,却还是回答:“老人家,你想必之前已经见到我和少主来时的情景。我因为能在空中飞行,所以我家少主便能看得更远。可是,我们一路飞跃季厘国却从未见到任何一个人。这就怪了,季厘国就算也居住的都是怪人吧,可我们别说人,就连一只动物也没见过……”
季厘国,既然带了一个“国”字,哪怕是小小的诸侯国,也必然是有人烟的。就算是生活在水中,也该是小舟船桨,以湖为家,怎么会陆上水上空无一人呢?
委蛇飞了很远,也仔细观察了,整个季厘国的地界,白天没有任何人影,晚上没有任何灯火。
除了三蛛洞,一无所有。
“天啦……季厘国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了?怎么可能?”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我本以为他们是水上民族,住在水上,但是,一个人都看不到。季厘国是空的。”
老人的目光很奇怪:“你们从三蛛洞路过,怎么会经过季厘国?”
凫风初蕾道:“三蛛洞的那片湖泊难道不是季厘国?”
老人面色惨白:“你怎么知道那地方叫做季厘国?”
这下,委蛇也盯着少主。
在之前,它也不知道那叫季厘国,它也是在过了无启国的时候才第一次听少主说起的。
凫风初蕾沉默了一下才淡淡地:“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讲过天下的奇闻怪谈,他说无启国的旁边就是季厘国。那时候我还小,渐渐地就忘记这些故事了,后来长大了也因为都是故事而已。直到途经了无启国,我才知道原来都是真的……我是从我父王的描述里认出季厘国的,只不过,按照我父王的说法,季厘国的人口很多,都在水上生活,可我见到的季厘国却是空的……”
“你父王是谁?”
凫风初蕾默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我父王是颛顼。有些人也叫他高阳帝。”
老人惊呆了。
他原本是跳起来,可这时不知不觉坐下去了,双目只是死死盯着凫风初蕾,半晌,忽然再度跳起来。
委蛇以为他有什么异动,本能地正要防备,他却冲着凫风初蕾跪了下去。
凫风初蕾吓一跳,连声道:“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
老人连行大礼,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