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往生花,铺满了河面。
整个冥界只有两种颜色,死亡的血红,死亡的雪白。
红与白,都代表死亡。
一个人鲜血流尽后的苍白和无奈。
来人轻叹:“原来,冥界是这样。”
禹京的手掌,再次积蓄了满满的死气。
可是,来人却一挥手:“禹京,我今天来,不是找你打架的。”
禹京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他随意走了几步,还是看着茫茫的白色雾气,然后,低下头,看着脚下的一丛红色往生花。
往生花没有叶子,也没有枝干,只凭借一股死气,虚无地悬挂于看不见的黑色土地之上。
那是无根之花。
它通体鲜红,晶莹剔透,仔细看时,能看到花瓣上隐隐游走的鲜血——就像是一股热血,在一个人的体内循环往复。
“禹京,我今天来找你,是要你帮一个忙!”
“哈……哈哈……”
禹京怪笑一声。
他满是凝聚了死气的掌心对着天空就是一拳。
死气,无声无息在往生花上面炸开,一地的花瓣零落成泥,血一般红了黑色的土地。
白衣人却毫发无损站在一丈开外,还是淡淡地:“禹京,你应该知道跨越物种的生物基因病毒吧?”
禹京冷冷地:“知道又如何?”
“这种病毒并不新鲜的事情,但是,早在起码一百万年之前就被联盟停止了。现在,这病毒又重出江湖,你可有解药?”
禹京死死瞪着他。
他也看着他,还是淡淡地:“你是病菌方面第一流的专家,对于这种古老的基因病毒,你一定不会陌生。”
禹京忽然笑起来。
他这个人,很少笑,就算偶尔笑,也是冷笑。
当然不仅是因为他的生活中值得笑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太少,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了。更重要的是,他笑起来很难看。
他一笑,他的马脸就耷拉下来,就像一张驴的脸。
他至今都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自己不知遇到什么事情,哈哈大笑。但是,母亲恶狠狠地一掌就拍在自己的脸上,破口大骂:“别笑了!小兔崽子,你有什么好笑的?你也不看看你那一张丑陋的驴脸,你笑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白痴!”
那一耳光很重,当时,他就吐出了满嘴的血。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笑过。
每每想笑的时候,他总是想起那一耳光。
至今,脸颊都还在隐隐作疼。
可现在,他却哈哈大笑:“解药,你来问我要解药?”
他点点头,坦然:“没错。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哈哈,你以为我会帮你?”
他没做声。
他背负双手,看了看奈何桥。
他的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愤怒之情,只有淡淡的好奇。
禹京一直死死追随他的目光,只见他目中的好奇心更强了。
禹京忽然怒了。
再一次震怒了。
这厮真该死。
尤其是他那该死的眼神。
他那种好奇,就像第一次初来乍到:呵,原来这鬼地方是这个样子。
那该死的优越感。
两只掌心,十支死箭,几乎全方位无死角地将白衣人影包围。
他动用了自己全部的死箭。
那是绝杀。
白衣人飞起来,半空中,有金色的光芒。
就像是炽热的太阳遇上了死亡的黑暗,砰的一声,整个奈何桥都晃荡起来。
往生花就像是断了根的叶子,纷纷飘落,忘情河里的水也纷纷翻涌,就像河底爆发了一场强烈的地震。
花残水落。
整个冥界都被震动了。
十只死箭彻底爆炸在一轮小小的太阳里。
白衣人拍拍手,还是若无其事:“禹京,你这是何苦呢?我说了,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禹京喘了口气,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人!
这该死的小子。
他白衣如雪,他简直就像是冥界上空掉下来的一颗太阳。
禹京,从小就很讨厌这个人。
这人是自己的同龄人,很小很小,彼此就相识了。
但是,却从来不是朋友。
彼时,他是一个外来户的儿子,父亲尚未在地球上站稳脚跟,并不受到所有人的拥戴,无非是一个小角色而已,行事也只能非常低调。可是,父亲有许多儿子,他只是其中的一个,而且,生母毫无地位。
没有地位的父亲,没有地位的儿子。
可是,那人不同。
那人是彼时的地球共主炎帝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
他出生高贵,万众瞩目,无论去向哪里,都被一大帮人包围。
他相貌出众,不是一般的出众,而是极度卓越,极度稀罕的俊秀不凡。
他的地位,他的相貌,令他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