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因为紧张,失手将她打成重伤。
其实,以他的本领,何至于会如此时常?
真的是当时太过震惊,随手一挥。
直到她彻底倒在自己的怀里。
直到她从重伤中醒过来。
直到她悄然来到冥想室里,抱着自己的脖子,调皮地亲吻自己的嘴唇,一声声软绵绵地“百里大人……呵……百里大人……”
没有人能知道他那个时候的心情。
他对那个叫做百里行暮的男人厌恶到了极点,可是,又妒忌又羡慕,居然恨不得自己真的是那个男人。
因为,他慢慢地已经发现了:她之所以一次次来拥抱自己,亲吻自己,肆无忌惮地撒娇,肆无忌惮地爱恨嗔痴……全部是因为那个百里行暮。
那个叫做百里行暮的男人,不知道生前曾经怎样将她娇宠,才令她如此地颐指气使:百里大人,你给我唱一首曲子吧;百里大人,我要吃烤肉;百里大人,你今晚陪着我,一直要陪着不许离开,我害怕……
每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举止,她却那么自然。
她理直气壮地指使他。
奇异地是,他明明觉得这简直太可笑了,可还是千依百顺。
她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就像他自己真的已经变成了百里行暮似的。
否则,自己可能再过几百万年也享受不到如此香艳而温柔甜蜜的滋味。
他经常在黑夜里抚摸自己的嘴唇,微笑,或者发呆。
甚至,慢慢有了疯狂的狂想。
有时候,他甚至想,自己不该让她离开九黎;
自己应该将她永远留在九黎。
遗憾的是,她走了。
她强行离开。
哪怕和自己决战,也一定要走。
直到她回到金沙王城,直到有熊山林之战,直到她变成一个几乎是僵尸似的恐怖样子……
奇异的是,他居然从未觉得她变丑了。
别以为大神们都有慧根——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认为人类无非是一具皮囊而已。
否则,那些半神人们就不会处心积虑下凡找最美丽的地球少女狂欢了。
本质上,半神人比人类的男子更加看重女方的相貌。
他第一次见到她,第一次惊艳,也是因为她的容貌。
可是,他天天面对那个重伤毁容者,耗费无数的元气为她疗伤,还是心跳……还是觉得她那么好看。
尤其,她刚刚好了一点点,能走动了,能说话了,尽管骨瘦如柴,可还是一声声呼喊自己“百里大人……呵……百里大人……”
娇嗔无比,憨憨的,那么理直气壮。
她每一次的绵软,都令他兴奋。
她每一次的软弱,都令他心颤。
否则,以他的精明,岂会不知道她拿了灵药在偷偷喂养大熊猫?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也不知怎地,只要她高兴,只要能令她开心,他真的觉得别的都不重要,其他都不是问题。
这样的心情,在他的几百万年生涯里是从未有过的。
就像现在。
她明明不过只恢复了不到一两成的容貌,可是,她已经比地球上绝大多数的少女都要美貌了。
就算那么孱弱,那么凄苦,可是,却楚楚可怜,就像一朵草原上没有任何遮拦迎接风雨的小红花。
他的心跳,总是情不自禁。
所以,她一发脾气,她一哭泣,她一决裂,他便觉得自己的心也碎了。
不知为什么。
他不知道原因。
他也不想去探究。
他甚至根本不管是不是受到了数据库里那个叫做百里行暮的男人的感染——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若是能令她高兴,那就一切按照她的心愿吧。
和青元夫人解除婚约,原因便在此。
可是,他不提。
他决口不提解除婚约的事情。
他很清楚,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有些禁忌,也是绝对不可碰触的。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为着不让她再一次失望而已。
这是凫风初蕾第一次和他长时间的对视。
仿佛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
仿佛所有的误会和面具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仿佛他真的变成了百里行暮。
所以,她就更加糊涂了。
二人静坐了很久很久。
夕阳,慢慢地落山了。
月色下,有无数的萤火虫组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锦缎长河,令整个忘川之地的上空都悦动起来。
地上,一排排蓝色的丝草。
蓝色丝草闪闪发亮,风一吹来,就发出类似鸣沙山上那种古老乐器的声音:就像五十弦瑟,就像笙的柔婉。
白衣天尊随手扯下一根蓝丝草,在手指上绕了几圈,三几下就变成了一只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