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潋望了望,点头:“嗯。”
其实,“黄金台”是一朵极大极高的灵花,一枝独秀,作为地标指引着飞舟的降落。而它之下,是无边无际的树海,庞大的树冠在脚下绵延开来,接连无穷尽。
这可比去热带雨林都要刺激。
殷渺渺看远处隐隐有屋檐,起了在此地过一夜的想法:“我们休息一晚,发个帖子过去。”
云潋道:“都听师妹的。”
殷渺渺便找了个小童,拣了处有名的客栈住宿。
果不其然,这儿的客栈全是树屋,有的是在枝桠间建了木屋,有的直接掏空了树干做房间,有的是在湖上建了移动的小屋,能随波逐流,不是同鸟和松鼠做邻居,就是和鱼儿同床共枕,端得有趣极了。
殷渺渺二话不说,指了家以树干为屋的客栈:“师哥,住这儿。”
云潋含了笑:“好。”
苍雾林里,他们就是以树干为家,阔别多年,今日是要重温旧梦了。
又说秋洲如此幽美浪漫,是道侣们出游(就是度蜜月啦)的首选,客栈不知接待过多少爱侣情人,见他们二人姿态亲密,衣着不凡,不用殷渺渺开口,主动道:“两位住我们这儿最有名的‘于飞屋’如何?”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是什么意思需要问吗?
殷渺渺乐了,欣然同意:“好啊。”
修真界的大树生命力旺盛,被掏空了截树干也无妨,仍旧噌噌噌往上涨,树干内灵力浓郁,做成房间事半功倍。楼梯沿着树干盘旋而上,在一侧开扇小门。一进屋,大半是柔软的床铺,朝阳处向外延伸搭建了个小露台,正对着远处的湖泊,风景独好。
然而,真正的妙处却不在此。
殷渺渺转了圈,发现地板上有处暗门,拉开一看,是个小口子,正对着下面的浴室——没错,这屋有两层,底下可以沐浴洗漱,楼上才是卧房,偏偏又暗凿窗口,叫楼上的人能窥视下面的人沐浴更衣,怎一个巧妙了得。
这种客栈,一般叫“情趣酒店”。
殷渺渺捂住胸口:“……吃不消。”太刺激了。
云潋:“嗯?”
“没事。”殷渺渺平复下心情,觉得这个设计和自己没多大关系,“我去沐浴了。”
如她所料,她师哥完全Get不到“兰室帏中窥合德”的精髓,洗澡的过程平静万分。
殷渺渺换了寝衣,取出笔墨与好纸,端端正正地写了封拜帖,唤出灵兽袋里的灵鸟,把帖子送去仙椿山庄。
办完正事,云潋还没上来。她见露台旁的一树梨花开得正好,一时兴起,趴在阑干是撸了一把,抓了满满一手的花瓣。然后悄声屏气走到床边,拉开小隔板,往下觑了眼。
窗口的位置经过进行设计,不管沐浴的人朝向哪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水波粼粼,清澈透明的水中,躯体的线条一览无余,墨发浸润在水中,缕缕溢散,若隐若现。
殷渺渺探出手,想要把手心里的梨花洒他一头。
可是五指还未展开,就被握住了:“师妹。”
殷渺渺:“……”恶作剧失败。
云潋轻轻笑了起来,身化蝴蝶,从小窗口中飞了上去,凝而成人:“顽皮。”
“又没成功。”她清了清嗓子,“衣服。”
云潋挥了挥手,丢在下面的衣衫被灵力卷了上来,委委屈屈地团缩在地上:“在这里。”
殷渺渺:“……”她说得是让他穿上衣服,“我的意思是……”
“嗯?”
“没什么。”
算了,她也没有好好遵守过师兄妹之间应有的男女之别。
云潋没有在意,取出寝衣换上,也是件柔软贴身的睡袍,衣带在腰间松松系住。
殷渺渺看着觉得眼熟:“是我买的吗?”
“嗯。”云潋坐到床边,微微笑,“都是师妹买的。”
自从失忆后,殷渺渺似乎没有看到过云潋换衣服睡觉,看到他现在摘冠换衣的样子很新奇,视线落在他身上不动了。
云潋抚了抚她的头发:“睡觉吗?”
“睡啊。”
单纯的睡觉。
熄了灯,屋里却没有彻底暗下来,四壁发出幽幽的暖光,不知是哪种特殊的发光植物,照出一片旖旎。
然并卵。
殷渺渺想,早知道就不多这个好奇心了,住间普通的客栈,现在就该老老实实地打坐或看书,一夜也就消磨了过去。
“师妹不开心?”枕畔有人问。
殷渺渺笑:“没有。”
“说谎。”他轻轻抚着她的面颊,“师妹不开心了。”
殷渺渺摇摇头:“不是不开心,只是……”她也说不好怅惘在何处,可能就像他说的,明月有缺,彩云易散,到底意难平。
可是云潋不明白,只道是心法之故,想了想道:“绮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