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浓眸光潋滟,笑意盈眉:“她叫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认主怕什么,他早就是她的奴隶,君不见这几个月来被她使唤东、使唤西,心甘情愿着呢。
任无为哽住了,半晌,拒绝道:“不行,你搞这么一出,她要生心魔的。”
“心魔?”露华浓忽然轻笑,“不会的,我了解她。她可能会为我不值,觉得我陪她一生一世就足够了,但贪心的人是我,我觉得不够,不甘心就这么放手。既然是我想要的,她就算不赞同也一定会尊重我的选择,再说了……”
顿了顿,他唇边浮现出一丝微妙的笑意:“到时候,您的大徒弟应当出关了,有他陪着,她会走过去的。”
任无为哑然。
露华浓道:“原来您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任无为正色道:“我真不建议你这么做。一世的缘分尽了就该放手,来世你会有别的造化,会有新的人生,会有新的爱人,但放弃了轮回就什么都没了,你再也不能做人,再也没有自由,后悔都不可能了。”
“我不后悔,这就是我想要的,无论生死,不离不弃。”露华浓拜倒在地,深深叩首,“请您成全我。”
任无为大感头痛,沉吟良久才问:“你想好了?就算是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也要试一试吗?”
“是。”
“行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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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渺渺是在悠扬的琴声中醒来的,一睁眼就瞧见窗边弹琴的人。他比受伤前消瘦了些,然而美人永远是占便宜的,就算形销骨立也好看,不仅惹人怜惜,还勾人亵玩。
罪过罪过。她咬了咬下唇,倚在枕头上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曲毕,他飞过一个媚态横生的眼波:“好听吗?”
“好听。”
“你没在听。”
“怪你太好看。”
露华浓走过去,点点她柔软的双唇:“就知道你贪我这皮囊。”
“也图你真心。”殷渺渺张唇轻含他的指尖。
露华浓忙不迭抽手,嗔怪道:“养病就老实点。”
“无聊。”殷渺渺叹气,伤到骨头和内脏就是麻烦,只能躺着静养,“你过来陪我躺躺。”
露华浓侧身靠到她身边,环抱住她的腰:“给你找些书简看?”
“看完三本了。”殷渺渺哪会真的浪费光阴,睡醒恢复了神识后就找了妖修相关的玉简看,读累了才小睡了会儿,“我要歇会儿。”
她闲闲说着,手指徐徐抚摸他的手背,弹琴的人都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光看就够赏心悦目。
露华浓好气又好笑,悄咪咪摸手是最标准的揩油模式,别人做来猥琐,她却不招人厌,只觉得心都被她挠得痒痒了:“这叫歇会儿?”
“这不是你么?”她轻声笑。
撒娇是种本事,少女做来娇憨,女人叫人心软,而到了殷渺渺这样的境界,不用摆低姿态,不必故作柔弱,只消一句话就在人心里滴了蜜糖,甜得什么都肯如她的意。
他侧过面庞,双唇印上她的口角,手指探入衣襟,轻拢慢捻,寸寸为弦。没一会儿,殷渺渺的双颊就布满了红晕,眼眸微阖,飘然欲仙。
“你可要记得我的好。”他吮着她耳后薄薄的肌肤,似叹息般说道。
殷渺渺抬起手抚摸他的面颊,慵懒道:“怕我忘了你?”
他嗤笑:“你不可能忘了我,你忘不掉我的。”
“知道就好。”殷渺渺此刻甚是爱他,抱着人不松手,又小憩片刻,这才从枕畔的书格里取出玉简来读。
春洲突然出现魔修与妖修不是小事,她对这两方人马缺乏了解,还是提前做些功课为好。
她一忙正事就心无旁骛,露华浓已经习惯了,给她添茶倒水后就默默走开。只是这次,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转身看了眼,心想:若是我死了,谁能如我一般周到得照顾你呢?无端端生出些愁虑来。
殷渺渺对露华浓的异样并非没有感知,也隐隐知晓大约是因为寿数的关系。人之将死,必然会对尘世生出无限的留恋,想要在世间多留一些痕迹,害怕天长日久被人遗忘。
她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临死前的几年里,她一口气创办好几个基金会,又给贫苦山区捐学校捐楼,慈善活动一个接一个,不就是希望死后仍有人记得她么。
所以很多事她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她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留些时间和他相处。
*
不过,柔情蜜意是一回事,正事是不能不管的,能够下床后,任无为就把殷渺渺叫过去了:“反正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咱们聊聊柳叶城的事。”
殷渺渺等好几天了:“查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