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门时,一阵带着冷意的夜风吹来,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又折回室内,找了一件外套披上。
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虽然城市里正是秋高气慡的时候,但在这深山里,夜里却显得比白天冷了许多,有种进入深秋的感觉。
裹着外套,郁龄走到木屋的廊前,朝山谷里看去。
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但世界并不是漆黑一片,山谷的上空中悬挂着一弯上弦月,朦胧的月光洒在山谷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木屋前的花圃和不远处的湖面泛起的波纹。
世界很安静,这种安静比之昨晚进山时的动静,让人心头有些发毛。
郁龄摸着手腕上的渡厄铃,深吸了口气,走下台阶。
她穿过花圃,来到湖边,在湖边的糙丛上找了找,找到一个兔子窝,那里窝了一只肥兔子。
郁龄蹲在兔子窝前,伸手去戳了下肥兔子的尾巴,叫了一声:“阿肥。”
肥兔子就是白天时被她吓得摔进湖里的那只兔子,以前在乌莫村里也是见过的,还和它一起吃过地莓呢。上次她回乌莫村,金刚鹦鹉和她一起进山认山里的动物时,也有这只肥兔子阿肥。
金刚鹦鹉说过,这只肥兔子其实是一只胆大包天的兔子精,胆子并不小。也是因为这胆子不小,以前还曾想喝她的血,后来可能被奚辞或者其他的妖恐吓过,所以今天在这里突然看到她时,才会被她吓得摔进湖里。
阿肥一双红兔子眼看着她,趴在湖边的糙丛间不说话。
郁龄也没期望一只没成精的兔子说话,对它道:“我知道你听懂我的话,告诉我,奚展王在哪里。如果你不说……”
阿肥抬头看她,短尾巴动了下,不说又怎么样?
它可是一只威武不能屈的兔子精,和东北的那只永远长不大的老白兔精可是不一样的,格调比她高多了。
“那我明天就告诉奚展王,我想吃红烧兔ròu。”郁龄非常和气地说,“反正我也是吃ròu的。”
阿肥:>__<…这人类雌性真可怕!果然人类最凶残了,它再也不敢觊觎她的血ròu了。
迫于人类凶残的威胁,阿肥只好从糙窝里出来,朝前蹦去。
郁龄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跟在兔子身后。
周围传来一阵沙沙声,朦胧的月光下,只见糙丛摇晃着,她也看不清楚有什么,想到白天时的那群动物,默念着它们是妖,这是奚辞的地盘,不会随便跑出来咬人的,便不再关注。
跟着兔子的脚步,郁龄绕过湖,来到占据了整个山谷半个面积的树林前。
树林里阴森森的,月光无法浸进树林,不过来到这里后,那甜腻的香味更浓了。
阿肥来到这里后,说什么都不肯进去了。
郁龄蹲下身拉了下它的兔耳朵,“奚展王在里面,确定?”
阿肥朝她亮了亮自己的爪子,龇了下自己的兔牙,一副凶狠的样子,仿佛她如果再不相信兔爷它就要动粗了。
郁龄一巴掌拍过去。
阿肥赶紧收起爪子,一双兔子眼无辜地看着她,心里飙泪。
果然人类雌性真是太凶残了!
郁龄也不为难它,深吸了口气,拿着手电筒进了树林。
树林里的树非常高大,给人一种生长了几百年的感觉,周围到处都是杂糙,并不好走。郁龄也不知道怎么走,她只能循着那甜腻的花香一路走过去,走着走着,郁龄突然想起了三月份时,因为外婆生病她回到乌莫村的第一个晚上所做的梦。
此时那梦突然变得非常清晰,就像放映机一样清楚地涌上脑海。
梦里,夜凉如水,她走在一处茂密的密林之中,周围都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月光从树稍筛落下来,星星点点地跳落到树下的杂糙上。
她踩着腿肚高的杂糙一路前行。
和此时此刻的情形如此的吻合。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记得在梦里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却一直不肯停,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她前进,就算累得不行,依然莫名地坚持着。
而此刻,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甜腻的花香,就像一道信息,引导着她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和梦里一样,她开始感觉到很累,从树稍洒下来的月光越发的朦胧,眼睛因为汗水不小心浸进去而有些难受,汗一滴一滴地沿着脸颊滑落,滑入衣襟中。
再坚持一下!
她这样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等会儿就会像梦里一样,整个天地间会豁然开朗,到时候她会看到一片碧翠流云般的浓绿……
伸手拂开面前挡路的藤条杂糙,突然之前,眼前不再是一片遮挡了月光的昏暗树林,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绿色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