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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虽然能抚平很多伤痛,但也有很多东西直到人死时都会记住,无法释怀。
如今得知当年的真相,知道原以为是小女儿静宁的孩子的纪凛才是大女儿真正的孩子,小女儿亲手掐死的那个孩子才是她生的后,老太妃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特别是如今又知道大女儿恢复记忆,差点错手杀了亲子导致已经癫疯时,老太妃哭得老泪纵横。
她的两个女儿都被毁了,就像生生剜了她的心头ròu一般地痛苦。
那一刻,她是恨的,就如同当年,恨不得将大女婿杀了一样。可最后她仍是牺牲了小女儿,想保住一个,却发现最后两个都没保住时,让她痛不欲生。
恨到最后,她又茫然了。
老太妃在寒山雅居待了半宿,没有人知道她和淑宜大长公主说了什么,接着她又去上院看了女儿,最后方才去了暄风院。
曲潋得知她过来时,扶着纪凛出来迎接。
虽然这些年来老太妃不常上门,无力cha手镇国公府的事情,甚至漠视大女儿情绪不稳时虐待外孙,但那些都建立在她以为纪凛是小女儿的孩子的基础上。
而且,老太妃记得,当年大女儿难产伤了身体,养了两年,才将身体养好,那时候大女儿对孩子还是不错的,将之当成亲子一样养育。明明那时候她偶尔来探望,一切都好好的,等她终于知道大女儿的病情时,外孙已经被她虐待得不成样,一切都迟了,伤害已经造成。
她虽然想要护,却已经迟了。
除了这些之外,老太妃对纪凛也算得上是真心疼爱的,那时候她一直以为纪凛是小女儿留下的孩子,如今知道纪凛才是大女儿的孩子后,她心情虽然复杂,但对他的疼爱依然不少。
老太妃的眼睛红肿不堪,虽然过来时已经修饰过了,还是没能将痕迹都清除。
对此,曲潋和纪凛都没有说什么,给她问安后,一左一右地扶了她进屋。
老太妃的步子有些蹒跚,看得人有些心酸。
不过老太妃并未将自己的情绪带过来,神色一如既然往,只是落在曲潋眼里,觉得她笑得十分勉强。
刚坐下,老太妃又忍不住拿眼睛上下打量纪凛,和声问道:“你的身体如何了?看着清瘦了许多,可得好生补补,明儿我让人给你送些补品过来,可不许拒绝。”
纪凛只是笑了笑,没有拒绝。
曲潋笑道:“让外祖母您挂心了,暄和如今身体好了许多,我这些天来也给他补,只是这次伤得太重,损了身子,所以补了那么多天,看着还是苍白。”
这一腔也不知道是宽慰还是抱怨的话自然又勾起了老太妃的伤心事,紧紧地拽着纪凛的手,想说点儿什么,最终有些颓然无力,只能一遍一遍地叮嘱他好生歇息养好身体,其他的便没有了。
一直到离开,老太妃都没有说什么。
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甚至说不出口。
不只女儿苦,这个外孙更苦,有些话,她可以说,但是她说不出口,也不想再去勉强他。
将老太妃送出暄风院,夫妻俩站在那儿看了许多,直到曲潋伸手拉了拉他,对他道:“回去了。”
纪凛淡淡地应了一声,和她一起转身回房。
他们两人都没有对老太妃今儿上门的事情说些什么。很多时候,伤害已经造成,不可能轻易原谅,所以最好什么都不说。
回到房里,曲潋让他去歇息,便去准备晚膳。
只是她从厨房转出来时,却见纪门凛披着一件黑色貂皮斗蓬,站在廊庑下,抚着落到他肩膀上的金乌,然后将它放飞。
自从她嫁过来后,金乌不用再时时盯稍她,便很少出现在面前,一般都会在小树林那边出没,后来曲潋也看出一些门道,金乌果然成了信使,比鸽子还有用,就不知道纪凛用它来和谁通信。
放飞金乌后,纪凛回头,看到她过来,朝她露出笑容。
曲潋走到他面前,一个没忍住,便道:“你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变脸了……”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滞了下,以她的眼力,发现他的笑容十分勉强,让她反省是不是自己嘴巴太快了?
沉默了会儿,纪凛才道:“这样不好么?”然后他咳嗽一声,“我不想你更恼我。”
曲潋花了点儿时间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对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人完全捏住了她的脾气,自是知道如果他自己克制不住转变性质,第二人格是个易暴易怒又行事无章法的,恐怕到时候又会说出什么让她更暴怒的话,然后更不会原谅他了。所以,为了不让她的怒气叠加,所以他这些日子都很辛苦地克制着,别再让自己忍不住再转换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