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说完这话,顿时又是火大,死死拧了一下帕子,这才重新换了一条手帕,拍了拍身上,这才淡淡起身道:“走罢。”她这会儿并未发火,可是众人谁都知道她此时心情不佳,连大气也不敢出,那刘嬷嬷知道她带自己去苏丽言那边的用意,因此也不耽搁便连忙跟了上去,又怕天黑路滑,连忙又扶了小李氏的手,只感觉到小李氏身上紧绷,知道她此时必定惊怒已极,心下不由更是忐忑难安。
而另一头苏丽言在小李氏毫不给自己留退路的行为添了一回堵之后,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之前的怀疑却是更深,她一路回到家中,想到小李氏那天真无邪却又毫无心虚与羞耻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淡然了一些,她心下更是怀疑,一回到院中便决定要打探小李氏底细。而若要说知道小李氏底细者,便莫过于当初李氏被送回家时,仍留下来的秦嬷嬷应该是知道此事的。苏丽言想了想,开口冲元喜道:“你给我跑一趟,将李氏之前留下的两个嬷嬷一并与我唤过来,那两个侍人也都带来了,我有话想问他们!”
元喜这会儿还有些气不过小李氏之前那句话,此时一听苏丽言吩咐,便顿时明白了过来她的意思,连忙一喜,福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那秦嬷嬷自李氏被送走之后便分别调入其他院中帮忙,虽然不见得是有多威风的婆子,不过也总好过跟着李氏那个没出息的,再加上共丽言对下人又不差,李氏留下来的众人竟然都觉得这样的生活比起以前李氏在时不知舒适了多少倍!苏丽言前来唤人之时,秦嬷嬷此时还未歇下,一听夫人有吩咐,她顿时便明白过来,小李氏被送来之事整个元家都已经知道了,她清楚的知道如今谁是自己的主子,若是小李氏一来,自己等人知道她底细的,好一旦得势恐怕不会放过自己等人,因此更是该紧紧靠紧苏丽言才是,因此一听这话,也不犹豫。立即便只让元喜稍待,整了整头发,又披了件崭新的外裳便跟在了元喜身后。
那两个侍人如今倒是没什么事做,虽说他们已经受过阉割之刑,不过外表来看总归是男人,众人不是李氏那样的,也觉得将这二人留在内院不大像话,因此苏丽言便将他们调到了外院去,平日便给元海打个下手。这两人虽然说心理变态,但如今见苏丽言等人将他们看作正常男人。知道有防备隔离,不止不觉得反感与怨恨,反倒是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来。许多侍人心狠手辣想往上爬,不过要挣的也是那份脸面而已,太监身体残缺不全,不能做为一个男人,便是他们心底最深的痛。苏丽言如今这般,反倒令他们感激,因此一听苏丽言有话要问,这二人便也二话不说,回过元海之后就进了内院之中。
此时苏丽言早已候在屋中,秦嬷嬷等四人一进来便与她叩了个头。苏丽言没有开口说话,他们也不敢擅自便张嘴,沉默了半晌。苏丽言突然间笑了起来:“诸位也该知道,我唤你们过来是想问问那小李氏究竟是个什么底细的,今日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便说了要与郎君为妾,可我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有哪个姑娘敢这样大胆。面不红心不跳也不羞涩,坦然大方的就说要顶替庶姐嫁给郎君为妾的?更何况我觉得这小李氏身份特殊。又是嫡女,浔阳王纵然是为了拉笼郎君,也不该用嫡女过来顶着,你们与我说道说道,我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以堂堂嫡女之身,顶替庶姐过来嫁给别人为妾,这嫡女身份也被压得太低了些,就算浔阳王有心讨好与道歉,也不该是这样自折身价的道法,除非这小李氏自个儿便不是个完美的,而是另有其它原因,这事儿才说得过去。
秦嬷嬷与另一个面容消瘦的婆子相互看了一眼,秦嬷嬷这才跪着挪了几步上前,靠近了苏丽言一些,叩了头下去道:“夫人目光如炬,果然便是看了出来。夫人猜得不错,这位姑娘原是在王府之中排行第九,奴婢们称九姑娘,当年十五及笄之时便被王爷许给辽东王府的小世子为妻。”秦嬷嬷一说这话,顿时屋里众人都吓了一跳,元喜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来,她完全没想过竟然这小李氏是个嫁过人的,这样的人浔阳王怎么也敢送过来,还口称是来替庶女弥补脸面的!
苏丽言却并未惊奇,事实上她心里早隐隐约约便有了预感,关键是那位在谈到婚事与为妾之时,太过冷静了,那些哭与弱便是像装出来的一般,分寸捏得恰到好处,有时候表现得太完美,便是有些假了,更何况她什么表情都有了,唯独害羞却是没有,像是对嫁人这事儿极为坦然一般,她原本就怀疑,若是小李氏本身是个完美的,那浔阳王怎么可能送嫡女出来顶替李氏,这岂非是将嫡女踩得比庶女还要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