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温暖如春,就连客居在这儿的祝苏两家也是早已布置妥当,而另一边院子里李氏却是冷得跳脚,面色铁青。这会儿天寒地冻的,她冷得受不住了,便让身边的人去要碳火,谁料人家说碳火不够用,要给小郎君留着的。李氏一听这话,险些鼻子都气歪了,她对苏丽言明正言顺只顾自己不管大家的行为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偏偏如今元家之中人人都说她好,李氏这会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听到带了消息回来的婆子这样一说,便砸了两个茶杯,怒声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她这会儿是体会到了苦楚,以前原来苏丽言只是没拿捏过她而已,如今一旦拿捏她,使了银子也取不到碳,李氏冷得鼻涕不住往下流,一会儿便是忍不住拿帕子擦上一下,没多久鼻头便已经红肿脱皮,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越擦一回越是疼得厉害,李氏心中眼泪花花,越发坚定了要等元凤卿回来早些便与他同房的心,否则像她这样没宠的,底下的人日子都过得比她还好。李氏心中凄楚无比,却是强打起精神来:“总归天气冷了,你们先去夫人那儿问问,说我冷得厉害,让人先给我送些碳和衣被等物过来。”
下头的婆子冻得跺了跺脚,面色青白眼里带着鄙夷之色看了她一眼,至今不想着服软还想着要东西,会给她才怪!元家之中人人都看不起李氏,她至今还不明白么,纵然是她死了,恐怕浔阳王府也不会为她出头,而最多不过是另送一个姑娘过来而已,自己跟了她这个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元家之中的下人夫人已经发话了,说是一人制两身新棉衣,而自己等人却是李氏身边的,夫人只说她不好手伸得太长,只让李氏赏,可如今看来,结果如何已经是肯定的了。
今年恐怕少不得跟在李氏身边的人都得穿旧衣裳过年了,却见人家穿着暖和的新衣裳。又拿着赏赐,心里头的滋味儿也唯有众人自个儿才明了。李氏喝完一句话,半晌之后才有人答应,又是令她气得身子颤抖,不过也知道下头的人心里有怨气,可她又不能说出赏下头的人衣裳等物的话来,毕竟她当初出浔阳王府之时,虽然有嫁妆,但却并不多,浔阳王女儿不少。当时又是在旱灾的正当口,府里的东西精贵的,哪里舍得她带走?嫡母给她的不过是些寻常物什。看起来装了满满几箱子,不过却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而当时天气热,为了轻装简便上路,她哪里又会想着多些冬天的衣裳?
原本李氏自个儿以为是能很快压下苏丽言的。掌家之后什么样的东西得不到?没料到事与愿维,她也落到这样的下场,衣裳被套等如今都要靠着向苏丽言讨要,又哪来多的赏给下头的人?李氏气得胸口儿疼,那婆子才不情不愿的领了命出去了,等得心急火燎的。李氏又冷又冻,好半晌才等了人回来,结果这婆子只带了一句话。说是今年棉被不够用,要省着,因此给李氏带来了一身薄薄的棉袄儿以及一套被子而已,花色都是过了时的,上头那颜色李氏一瞧便险些呕出血来。
李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捧着这套自个儿求来的东西,欲哭无泪。她眼睛通红。一句话像是从牙齿fèng间挤出来般:“可是听清楚了,真是只给了我这些东西?”
那婆子连忙就点了点头,一路跑来任她身材强壮这会儿也有些吃不消,外头冰天雪地,那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生疼,脚一路踩在雪堆里头,这会儿冻得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怕是拿刀子割了去一个也不觉得疼的,心里正烦闷着,听到李氏问话,翻了个白眼:“姨娘,如今天寒地冻的,奴婢又不是专门跑一趟与您说笑的!”她语气有些不善,李氏气得面色铁青,一下子站起身来,伸手指着她怒道:“你可是觉得呆在我这儿委屈了,要不要我将你送到夫人那儿去?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若是她先前才来元家时这样一说,少不得那婆子得跪地求饶,谁料这会儿她发起火来,这婆子翻了个白眼:“若是姨娘当真肯如此,奴婢倒真要感谢姨娘的大恩大德了,真要为您老人家立个长生牌的!”她撇了撇嘴,李氏登时眼珠子都气得险些滚落出眼眶,指着门外便骂:“滚!滚!都给我滚,爱走的,便这会儿有本事远远儿的走了!”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说让走,那心里是一定让她们不能走的,都怪李氏做人太实诚,众人竟然心里只当她说的大实话。在她想像中,自己喊完这句话,下头的人该是哭天抢地吓得半死跪在地上哭着哀求她别赶他们走才是,毕竟不管怎么说,跟在她身边成为大丫头掌事媳妇儿婆子的,总比元家粗使丫头名声好听的,人家不是争着抢着哭着喊着的一个踩一个就往上爬么?这些手段以前李氏是见惯的,自然是心里头清楚得很,她一喊完这话,心里得意,好整以暇等着这些下头的人过来求她,一边理了理袍子,优雅的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