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反常即为妖,尤其是令两个一向看重钱财的人变了态度。其中若说没鬼,苏丽言绝对不信!华氏看女儿没说话。顿时脸色有些怏怏的,在屋里的都是自己人,她也懒得再说那套好听的,直接与女儿交了底:“如今世道乱了,元家又实在可恶,令人撒播谣言,最近有人说你祖父为富不仁,如今守着苏家大门,说是要为民除害,劫富济贫!”一说到这话,华氏气得两颊涨红,苏家平日与人为善,就连最艰难的时候都在布施米粮清水,如今却是遭了那些喂养的流民一番恶意中伤,实在是好心没得好报。更为令人生气的,还是元家,当初苏家陪送了大半家产给他们,就是喂养狼崽子也该喂熟了,而元家却如同永远喂不饱的血蛭般,如今再伸手不成,竟然就翻脸不认人,连这样的恶毒主意也想得出来,当初苏秉诚听到这话时,险些没睁着眼睛昏过去,不过就算是他人没垮,看起来精神也萎靡了不少,苏家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这才有了今日华氏过来的事。
苏丽言沉默了一阵,心里有些生气,这哪是什么给好处,分明就是全家避难来的,难怪自己这两个嫂子如今听到要送自己东西连话都不说了,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不过她也能想像得到,光是听外头传说如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苏家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尤其是最近暴民高呼着除恶扬善的事闹得很凶,而苏家不巧的正是在众人眼中属于‘为富不仁’的那一类,不管苏家平日做没做过好事,以前名声有多好,在这样一个随时有人吃不饱的时候,苏家有钱就是最大的罪过,会招人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谁叫苏丽言穿越成了人家的女儿,这些责任她就算是不想要背,也是不行,更何况苏家还有华氏,她如今跟华氏感情好,又哪里可能见死不求。
华氏看女儿沉默下来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发慌,不过她也知道苏丽言如今是出了嫁的,不比娘家的时候,万事都要与夫君商量,因此也体贴她的难处,刚想开口说算了,苏丽言就已经吩咐连瑶道:“连瑶,你令人将我母亲之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再从东南面择一栋大点的院子一并收拾了与祖父母二人住,隔壁的院子刚好还有几栋空着的,两位兄长住过去就是。”苏丽言这番安排华氏已知道女儿是明白了苏家的打算,不由有些羞愧,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再开口,唯有苏丽言的大嫂朱氏却是犹豫了一下,陪着笑道:“言姐儿,我娘家人也来了,你看看”
这会儿不待苏丽言开口,华氏已经皱着眉头,大声喝斥道:“阿柔!如今正值危难时刻,言姐儿也是你妹妹,她还怀着身子呢,我们过来已经是给人添了麻烦,你们娘家又人多,哪里安排得过来?”一听华氏斥责,朱氏也有些着急了,她原是盛城富裕人家出生,家中这一代父母只得她一个女儿,平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连嫁人都挑了同是盛城底蕴却是不深的苏家。就盼能时时挂着女儿,这样的情况下朱氏与娘家的关系自然是极亲,华氏性子又软,平日她也总往娘家跑,这会儿危难时刻,朱氏就算不惦记着自己的婆家,怎么也得要把自己娘家捎带上的,一听华氏拒绝,登时就红了眼睛:“母亲,言姐儿这人口少。我娘家住进又有什么不打紧的?外头那些不相干的让他们迁走也就是了,更何况我们还给了银子,怎么叫添麻烦?”
原本为娘家担忧。有好事想着自己人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这还是能活命的大事,朱氏心中自私一些苏丽言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一听她说话的口气,脸色顿时就黑沉了下来。她原本也不是个什么好性儿的,虽然外表看着乖巧柔弱,但内心实则刚强无比,当初在元家之时她看似温顺,实则从未退过半步,反倒是叫余氏等人吃了无数说不出口的亏。若是朱氏好生哀求也就罢了,但这样理所应当的口吻却是令她反感无比,两人之前也算不得有多好的交情。这两个嫂嫂也没有多照顾她,苏丽言本身因是华氏老来才得的女,因此与两个兄弟年纪相差了足有好几岁,感情根本不深,这会儿她纵然不顾念情面心里丝毫负担也无。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冷声道:“别说我如今缺不缺银子。大嫂这话我怎么听着就觉得不对味儿?合着大嫂是将我这儿当做客栈馆驿呢,只觉得花了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如今苏家纵然是有银子,可是有些东西却是有银子也是买不到的,比如说这水,如今各地都干涸,幸亏她还有这样一个随身空间,帮了她的大忙,否则如今她自个儿都得想着法子避难,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朱氏却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令人生气,外头有人出银子买藏水的,都出到十两金子一桶了,可谓真正的价值千金,不过纵然是如此,这水也是有价无市的,毕竟银子再好,也得有命享受,若是连命都活不下来了,银子再多又有什么用?因此这水的珍贵只比外头喊的价格贵重,而不会少到哪儿去,苏家这么多人,来住下来吃的喝的用的,恐怕一百桶都不止了,朱氏如今竟然好说这样的话来,没得让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