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照例是几样简单的饭菜,这几日因天气热的原因,蔬果等物收成都受到了影响,城里少有这些卖的新鲜蔬菜,就算是有,也是几样卖相不太好看的,尤其是一路从城里折腾着再送回来,就是再好的菜这样热的天也焉了,更别说原本就不太好的东西,这会儿下了锅送上桌,苏丽言瞧着就没了什么胃口,只是拨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一边却是想起今日元海夫妻的事情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事儿和元凤卿说一说。
“夫君,妾身瞧着今年恐怕是有旱灾了,连瑶听外头的人说,村脚下许多村民今年都没了收成,更何况又少水喝,妾身害怕会出个什么事儿,这心里也慌着,因此让元海给买了不少米粮回来,妾身是内宅妇人,不懂这些大事,不过是胡乱做着,夫君您瞧瞧还有什么需要添点的地方,教教妾身,妾身也好早做准备才是。”其实苏丽言心里已经猜出今年八成是大旱之年,粮食紧缺是料想之中的事情,她囤积粮食之事没错,但无论如何,总得顾及一些与元凤卿的面子情儿,至少要将这事儿与他说上一声,免得往后夫妻二人之间留下什么疙瘩来,她求的是一辈子的安宁,而不是一时的痛快,并不想因为这些小事逞了意气,自认高傲而最后夫妻之间貌合神离,以此时男尊女卑的情况看,自己最后结果绝对好不到哪儿去,纵然她有空间,可也不能只守着空间,自个儿一个人呆上一辈子!
“做得很好!”元凤卿眼里透出满意与赞许之色,摸了摸苏丽言的头,手不自觉的替她整衣裳:“今年大旱是可以肯定的,不过这水之事倒是有些麻烦,如今之计,恐得找人要些冰,待冰化水才好,只盼度过今年,粮食恐怕还会往上涨,让人再买上一些,银子我补给你。”他想到上回与元府分家时苏丽言贴的银子,自己这段时间分家之后忙于事情,倒是忘了这一茬,苏丽言平日又极为淡然,从未提过银钱之事,自己倒是疏忽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苏丽言人品,绝对是跟自己一条心的,当下眼神更是柔和。苏丽言毛骨悚然看他一脸柔意的模样,当下后背泛起阵阵寒粟,不知道他心里是想了什么,听他开口要补贴自己银子,虽然不知道元凤卿是从哪儿攒了这些私房,但元大郎此人性情刚毅似铁,断然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说了要补自己银子,那就证明他手里的银子绝对不止十来万两而已,说不定还有些好东西。苏丽言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华氏过来说苏秉诚要送苏丽质来给元凤卿为妾的原因,因为他弄到了罕有异常的西瓜,证明此人能力过人。并非池中物,她当时听到只是将心放在了不想与庶妹同侍一夫的愤怒上,这会儿却是记起了那个能力过人的评价。
“夫君,妾身既然嫁了您,自然不想再和夫君分个彼此,那些银子也算不得什么,妾身不过内宅妇人。手里还有些银子呢,妾身母亲之前过来时,又给了妾身一些,平日吃穿用度亦用不了多少,夫君也不用如此见外了。”苏丽言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元凤卿听了,目光闪了闪,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匆匆吃了两口饭菜,也没什么胃口,苏丽言惦记着自个儿家里几口已经枯了大半的井。心下想着要去放些水进去,不过她平日身边都守着人。白日不用说了,最近几天白日里下人们眼睛都不敢眨,时时都要守着这几口井,就盼着奇迹出现。这口水井的水再度满上。她就算是想靠近,也不可能是悄无声息的,这个法子苏丽言思来想去的,却是行不通。而晚上吧,元大郎随时都盯着她。苏丽言更是找不到借口离开,眼见着井水快见了底,苏丽言心里也发愁。若是井里没水,她就不能明正言顺的沐浴穿干净衣裳,这样的结果明明有空间不能用,有水也不能洗沐,简直比没有水更为痛苦。
看她说着说着话就发了呆,元凤卿想到她刚刚也没吃过什么东西,眉头皱了皱。苏丽言刚刚才睡了一会儿,这时正精神着,也没什么睡意,因此又取了云绵出来,准备也给自己载上一件衣裳,今日看元凤卿试了一回衣裳,令她这会儿也有了兴致,因此一边拿了布帛凑近了灯火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元凤卿说话,元大郎拿了本书藉,目光却并没有放到书本上,反倒若有似无的将目光不时落到老婆身上,心里莫名感觉安宁。
第二日元海又领了命,出去买了不少粮食,马车拉了一整天,引起山脚下的村民们阵阵注目,这些百姓们心里对富裕人家本能的感到畏惧与敬意,但也同样的,他们心里会对元家这样的人家感到害怕与本能畏惧的同时,又会对他们生出一些仇恨感来,尤其是在此时,发生灾难之时,眼见着自己这一年收成都即将不保,而元家却像是高高在上,依旧是大车的粮食不停的拉回家,相较之下,实在很难叫人不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