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晔微笑道:“还是娘亲懂我,阿菀今日确实退烧了,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老夫人听罢,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说道:“可怜见的,这病了大半个月,心里时时地揪着,知她现在好了,我也能放心多了,改明日叫管家去寺里多添些香油钱,让佛祖多保佑她。”
罗晔见老夫人一副慈母心肠,顿时感动不已。
待母子闲话几句,老太爷摸着下颌的花白胡须,问道:“你今日过来,是否和公主商量好,已经决定好过继的人选了?”说罢,他微微倾身看着儿子,对三儿子过继之事十分看重。
听罢,老夫人也期盼地看着儿子。
其实这过继一事,在当年得知康仪长公主伤了身子不能再生时,怀恩伯夫妻便有了想法,这些年随着阿菀三灾九难地长大,总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就夭折了,使得爱子要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老夫人心里也是难受的。老夫人心里既高兴于儿子能尚公主使她面上有光,心里也难受于这公主媳妇不能为儿子多生几个孩子,甚至连个承嗣的孩子也无,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甚至有些怨怪。
可是,当她知道丈夫起了心思后,她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府里头的几个儿子,老太爷最是疼爱二老爷,自然是想在二儿子的孩子中抱一个过继到三儿子名下,到时候那就是公主之子,可不是一个伯府庶出老爷的儿子可比的。
老夫人这些年虽然已经看淡了事情,但是若侵害到她几个孩子的利益,那是一分也不让的,她本是想让长子罗昀的孩子过继,可惜长子那死板的性格并不肯,觉得三弟未开口自己做这种事情有欺兄弟之嫌,死活不应。后来老夫人又闻得丈夫的打算,便将此事告知族里,好搅和了这一趟浑水。
而现在,确实搅和得不错,老太爷即便现在是怀恩伯,但是在族里的长辈们面前,他也须得退让几分。
为着一个公主之子的名份,族里头可是争着要送孩子过来过继呢。
罗晔听罢,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将和康仪长公主商议的事情告知父母,不外乎是他们现在并不想过继孩子,原因是阿菀年纪小又体弱多病,无法分心照顾其他的孩子,不如等阿菀长大一些再看情况。
罗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不听话不孝顺,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父母的话可以听,却不能盲从,这也是他和罗昀不相同的地方。
老太爷和老夫人看着满脸笑容的儿子,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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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阿爹若是拒绝了过继个孩子给阿菀作弟弟,会不会教祖父生气,祖母不喜?”阿菀好奇地问公主娘。
康仪长公主坐在旁边拿梳子给女儿梳头,时不时地为她按摩头皮,算是为她护理头发。
室内除了母女俩,只留余嬷嬷守着,也没人能听到母女俩的话去。
“自然是有一点儿,不过算不得什么。”康仪长公主轻柔地梳着女儿的头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况且这是你爹自己选择的,他高兴就好,旁人能说什么?你娘我是公主,虽然因他们生养了你爹多尊重几分,却也不必折了身份去迁就。”
阿菀扭头看了公主娘一眼,突然觉得公主娘真是棒棒哒,几滴眼泪就消除了驸马爹的踌躇,同时也赢得了驸马爹的怜惜。
康仪长公主虽然思想有些与众不同,但到底还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明白子嗣后代对于男人而言事关重大。或许有些男人是感性的动物,现在他还年轻,可以冲动感性,不计后果,可是当年纪大了呢?回想这些事情时会不会后悔?
康仪长公主自然是不能让丈夫后悔的,所以她要先消除以后会破坏夫妻感情的障碍,她不能让无子这事情成为丈夫心中的疙瘩,若是要夫妻感情长久,单靠着丈夫自己想通体谅是没有用的。
她不反对过继个孩子,就算过继的孩子不好,但这里是公主府,她有这个自信能拿捏住他。昨日那一出,不过是要勾起丈夫心中的怜惜,得到一个保证罢了。她相信丈夫的品性,可是不相信男人,先帝——她的父皇便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现下那些人让丈夫过继孩子也没什么,怕只怕丈夫以后看到那个过继的孩子,终究会想到那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心里会产生什么异样的想法,到时候即便他不会在心里怨她呢?然后夫妻感情也会在那种细微的怨怪中产生变异,届时候夫妻感情也就那样了。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想罢,康仪长公主又例行一日地开始教导女儿了。
等罗晔回来后,便见到妻子挨靠在炕上的引枕上,女儿已经窝在她怀里睡得香甜,母女俩的睡脸让他忍不住柔和了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