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这事,叶凭生每夜都睡不好,即便是吃药,烧香拜佛,请人作法事也没有效用,这根刺就这么搁在心底,很快,他便一病不起了。
一个月前,灭门当天晚上,叶凭生似突然病好了,他唤来了叶常风,嘱咐了叶常风许多事情,其中有一事便是关于他的噩梦的。
叶凭生说他欠了很多人命,他死不足惜。可是若有一日他身死,切莫要替他复仇,因为对方不是叶常风一人能对付的。这话尚未说完,外头便响起了嘶喊声以及兵器相接声。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叶凭生为护其子,便顾不得其他,打开了房内的密道机关,将叶常风强推了进去,嘱咐他万不可出来。但叶凭生还没来得及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便听到有人朝这边冲过来了。
在密道之门关闭的一瞬间,叶常风只依稀听到叶凭生喊了一句“裹上脚”,便再也听不到他父亲的声音了,永远也听不到了。
来人很多,俱是高手。叶常风打从失了右臂后,武功已非从前可比,如今众多高手来临,他一人岂能匹敌。为了不辜负父亲的相护之情,他只能忍痛躲在密道里,直到外面的厮杀声停止,火烧房屋的声音响起,他才从密道里出来,强忍着悲痛,将浑身是血的叶凭生拖进密道里,将其带走埋葬。
事后叶常风想起了叶凭生曾提及他杀楚云熙一家人之事,再结合叶凭生所说对方难以对付,便将杀人凶手的罪名定在了楚云熙的头上。
事后,他寻了个僻静之地将叶凭生埋葬,然后回到叶龙山庄,从地下金库里取了些银两,到了江随附近的村庄隐居起来。之后,便是用这些钱来悬赏楚云熙的人头了。
而如今叶常风也并未完全信任楚云熙,他只是因为莫孤影的缘故,方选择暂时相信楚云熙。
是以为尽快替楚云熙脱罪,他们便在莫孤影的建议下,回到了叶龙山庄,看看能否查出些什么。
“裹上脚?”莫孤影扣指撑颔,沉吟道。
昔日名噪一时的叶龙山庄,如今却满是断壁残垣,一片荒凉,让见者心酸,闻者心凉。
但眼下不是该他们感慨的时候。如今,他们边四处查探,边探讨此事。
“是,”叶常风回过身来点了点头,苦涩地回忆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只听到了这些,之后父亲他便……”他撇过了头去,不愿让莫孤影瞧见他眼底的湿意。
莫孤影皱了皱眉,“那段时间里,你爹除了做噩梦,尚有何不对劲之处么?”
叶常风低头,皱眉冥思苦想了一阵,方迟疑地道,“经你这么一说,倒真似有这么一回事。那阵子爹病倒后,我数次去他房里探他,他似乎都有话跟我说,但都未说出口,每次都是摇头叹气的。久而久之,我也没放在心上了。”
“这两年,你们可曾接触过什么外人么?”
“没有,”叶常风摇了摇头,“打从叶龙山庄没落后,便不再有外人前来探访了。”
莫孤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在他一旁查探的楚云熙回头时瞧着他皱眉的模样,心中一疼,忙伸手将他紧皱的眉头给揉开来。
莫孤影微微地回以一笑,却听旁边的叶常风一拍大腿恍然道,“是了,有一日我在爹的房门外,听到他似乎在喃喃自语,说什么放过我儿子,一切由他承担。当时我以为是爹噩梦又起,想到了那些被他害过之人,而后我便进屋安慰了几句,之后我便没怎么当回事了。”
莫孤影又敛起了笑意,揉了揉眉心,这事儿越来越古怪了。
“叶凭生的尸首可有何异样?”楚云熙握起莫孤影的手,上下摩挲,淡淡地开口问道。
叶常风一愣,紧紧地闭上了双目,似是不愿回忆此这段痛苦的往事,他一脸的悲痛,艰涩地道:“我爹的身上俱是刀剑伤,有刺伤,有劈伤,深可及里。”
叶常风深吸了口气,皱眉道,“除却刀剑伤外,爹的胸口处,还有一个淡淡的掌印,若非我仔细查探,兴许还看不出来。”
“掌印?”莫孤影与楚云熙对望了一眼,又问道,“那掌印有何特别之处?刀剑伤呢,可瞧得出是哪家的武功?”
叶常风蹙眉,努力地回想,“那掌印淡得看不清,不过映在肌肤上倒是有层淡淡的红晕。至于刀剑伤么,我瞧不出是哪家的武功,伤口太多了,深浅不一,不过,对方似乎有人惯用左手。”
叶常风顿了顿,分析道:“爹的身体上,左边的刀伤似乎比右边的多,且大多的伤口是由刺入身体处从左上和左下方挑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