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熙已打红了眼,碎石擦伤了他□的肌肤,头上也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可他不能停,纵使他的内力将尽,他也不能停!
在外边的人愈来愈少,可滚落的山石却愈来愈多!
“宫主!”当外头只剩楚云熙几人时,温阳高喊。
“进去!”楚云熙一掌打开温阳头顶的山石。
“不!”温阳执意不肯先进。
“快进!”已进入密道的玉十娘喝道。
一旁的墨夜脸色一沉,一手挡石,一手拽起温阳,将他扔进密道内,自己随后也跟着冲了进去。待入密道后,墨夜便回身朝楚云熙点头。
楚云熙明了,仰头大吼,运起仅剩的内力,祭起“素心诀”最高重,凝起空气中的水汽。
雾天水汽甚多,水汽很快便凝成大片的冰晶。见物即凝冰的寒气使得落石下滑的趋势渐缓,周围凝起的冰晶随即将那些落石击溃。
楚云熙的内力已所剩无几,凝晶的情况支撑不了多久。
但他所争的便是这一瞬的时间!
他急冲向密道口的机关,左手一转,关闭机关。
他人则在门下关的一瞬间翻身滚入。
轰!滚入的一瞬,功力一滞,凝结的山石又急急滑落,门未来得及关上便直冲门内而入,快得让滚地的楚云熙来不及震开!
“噗”——
巨大的山石携着强烈的落势击在楚云熙身上,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宫主!”温阳嘶声大喊,急忙跑上前去震开那些山石。
“咚”,门终于关上,他们安全了。
楚云熙慢慢地撑起半身,单膝跪地,用力地甩开了欲搀扶他的温阳。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得可怕。紧咬的双唇流出一抹血迹。长发因汗湿而紧贴在两颊,凌乱不堪。唯有那双眸,异常的清亮,流露出不屈服的模样。
他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颤抖着身子,以“云水”撑地,挣扎了几下,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他强忍着剧烈的痛楚,一步一步走回门口,凝起功力,结出一堵厚厚的冰墙,防止山石破洞而入。
门外的声响仍旧未歇,脚下的地仍在震动。
可这些远不及众人心中的震撼。
每一个人看楚云熙的眼神都变了。
没有仇视,没有嫉恨,只余感激,感动与佩服。
在这生死之刻,黑道之人援手相助,而白道之人却互相残杀。
何为正,何为邪?
何谓白道,何谓黑道?
其实天下武林俱是一家,无谓正邪,无谓黑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楚……”
楚云熙挥手打断了智信大师的话,紧抿着唇,冰冷深沉的眸扫视了众人一眼。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一脸土灰,满身烟尘,双眼暗淡无光。
只可惜——
他眼里狠戾的杀气如一把冰刃,将叶凭生的身体片片切碎!
只可惜,叶凭生没有死。若非需他引路,他早已将叶凭生碎尸万段。
叶凭生感到了楚云熙对自己的杀气,一脸愧色地低下头,摇头叹道:“待我等安然脱身后,老夫头颅双手奉上。”
楚云熙冷冷地盯了叶凭生半天,方甩袖望向众人。
“若要感激本座,便去向孤影忏悔。这是你们欠本座,欠孤影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即便受了重伤,他的声音依然清亮震撼,毫无虚弱之态。
密道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出言反驳,他们的内心已被深深的愧疚所缠。便是定绝师太,也低下了她高傲的头。
他们因着一己之私,冤枉楚莫俩人,而后甚至选恶人为首。一切种种皆由他们所起,今日悲惨的局面,是他们的债,是他们的孽。
楚云熙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举动,让他们的心如被一把钝刀慢慢地磨,慢慢地片,纵是鲜血淋漓,纵是万般痛楚,也诉不尽其中惭愧之情。
楚云熙越过人群,四处打量了密道内一周。
这密道内异常宽敞,周围皆有烛火照明,显然常有人入来。
“这是何地?”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此乃莫府地下密道,尽头处通往莫府历代府主的墓冢。”叶凭生回道。
“带路。”斜觑叶凭生一眼,楚云熙抬颔示意前方。
叶凭生点了点头,随同华采英在前方带路。
“跟上。”楚云熙冷冷地道,抬步朝前走去。
在他身后的众人却无人挪动脚步。
那走在前方的人,裹在黑衣下的身躯散着浓厚的血腥味,一滴又一滴的鲜血,顺着手上的剑滑落下地,溅染出一朵朵的血花,诡异,妖娆。每一步履,都沉重得可怕,在空旷的密道里回荡着让人心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