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的名字取自“秋为白藏”, 自是出生在秋天, 算算时日, 竟已临近至此。
这个秋日一过,她就要年满十八岁了。
长渊听奉玉在这时提起白秋的生辰,不禁愣了一下, 问道:“将军可是有意要大办?”
奉玉稍滞, 停顿了片刻, 才摇头说:“大办倒是不必。只是我先前在凡间时,因碰上出征,便误了她十七岁的生辰……她嘴上是不曾与我抱怨过这个, 但我担心她心里总有几分失落。她年纪尚小, 现在每一个生日都还是重的。如今既然又到一年,我自要帮她补上。”
说到此处, 奉玉不禁抬手摸了摸怀里的小狐狸。她睡得正浓, 后背随着呼吸小小的起伏着,大约是感受奉玉的气息靠近,她被摸了脑袋, 还无意识地将脸颊凑过去给他碰碰, 在睡梦中很开心地拍了拍尾巴。
那个时候他们都已成了婚做了夫妻, 若非回天, 他心里亦是想着回家之后要替她补过生辰,要伴她此生冬夏寒暑。只是那时他们都未想到他会是神君,奉玉没有仙界记忆,白秋又没有往别的方向想过,倒是枉费了许多蹉跎。
如今……时光着实过得颇快,算来自他回天,竟也快过去了一年了。
奉玉自然是记得白秋出生的日子的,事实上,他并非是今日才想起,而是已经思衬此事许久。
另一边,长渊听到奉玉如此说,亦是一愣。大约是因他与小夫人的事多少有违天规,奉玉没有记忆倒是没事,但小夫人却是要惨的,故而将军向来很少提起他们在凡间的事……长渊自认在天军营中知道实情最多,但其实至今对对他们两人在凡间的情况仍是一知半解、只有些自己大致猜测,他此时听奉玉说起,倒是有些稀奇。
长渊的视线随之移到奉玉腿上趴着的小白狐上,他道:“这么说来,小夫人过了这回,便是十八岁了?倒也是个好年头……”
奉玉膝上的白秋睡得正沉,仙界之人的年纪都难以用外表分辨,但白秋的原型却还是只半大不小的狐狸,这么小雪团似的小一只,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情愉快。
奉玉“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长渊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说来,不知将军可是已经有了打算?目前看来,小夫人今年许是都要待在天军营里了,白及仙君和云母仙子都还云游未归,想来应是见不到面。她兄长玄英倒是在天军营里,到时是不是也要叫上?”
被问及此事,奉玉稍稍沉了沉声,遂回答道:“我倒是考虑过些,但还尚未决定。”
其实若是按照他的本意,生辰倒不必大操大办的铺张,主要还是他想补偿些凡间未了的遗憾,与其说是为热闹,倒不如说是偿还更合适些。若是白秋乐意,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好好待一会儿,由他替她庆祝,也是可以的。
奉玉顿了顿,凝视着白秋,想了想,接口道:“况且毕竟是她的生日,最重要总还是秋儿自己高兴才好。等她醒来,我再问问她可有什么想法,看看她可有什么想要的……若她自己有主意,自还是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说着,他又不觉揉了揉白秋睡着时垂着的耳朵,揉得她往自己这边缩。奉玉看着她的模样,不觉弯了弯嘴角,神情温柔,周身难以亲近的冷傲气质不知不觉就缓和下来。他脸上不自觉地就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许是自己也未察觉。
长渊看着奉玉的神情,微怔,心里难免有些感慨,只觉得将军这次只怕真是栽了,而且栽得厉害。作为下属来说,长渊有点吃惊,却又终究是为将军高兴的,他笑着道:“……如此也好。那等小夫人醒来,将军不妨与她商量。将军,我这边事情已经结束,就先告辞了。”
“去吧。”
奉玉沉声回应。
于是长渊起身朝奉玉行了个礼,待奉玉颔首后,他就转身离开了青元殿。殿门“咔吱——”一声打开,又“咔吱——”一声关上。奉玉目送他离开,顿了顿,看白秋还未醒,便又以右手拿起毛笔,轻轻沾了点墨,提笔书写起来。
……
白秋慢吞吞地醒过来的时候,身子还带了点久睡后不愿起来的、懒洋洋的松散之感,她迷迷糊糊地艰难睁开眼睛,等视线触及到窗外黑沉的天色,还有漆黑之中挂着的皎白明月和夜布上那一点点碎屑似的星光,白秋突然瞬间就清醒了,“嗷”地一下飞快地跳了起来,用迟钝的脑袋茫然地打量着周围。
她还睡在奉玉膝上,外面的天色却已经黑了。奉玉感觉到她动,便低下头来看她,凤眸中有些微的戏谑之色,他并不算特别吃惊地问道:“……醒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