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依然迷迷糊糊地睡着,她软绵绵地抱着尾巴窝在蓬松的垫子里睡得很开心,只是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周围有些喧杂。她有点抱怨地“呜呜”出了点声,搂着尾巴翻了个身,努力将杂声隔绝在外。
“快看!她翻身了!”
“啊啊啊,真的!好可爱!”
“她睡觉还抱着尾巴!尾巴好白啊,好蓬松!”
“啊啊啊,我的天哪,她睡不着开始打滚了!打滚好可爱!耳朵一动一动的好可爱啊!!等等!她睡醒好像在抖毛了!”
白秋:“……”
她总觉得耳边有人在说话,可又不是很确定,因为有点没睡醒,她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慢吞吞地站起来抖了抖毛。就这么抖个毛的功夫,她就又仿佛听见有人在说话,可是眨着眼睛扭头看来看去,追着尾巴跑了一圈,也没看到哪里有人。
白秋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这个时候,趴在奉玉神君仙宫西墙外的天兵已经从三人扩大到了十几人,他们从校场和居住院落那边雄赳赳气昂昂地抬了些乱七八糟的箱子、石头、锅碗瓢盆垫在底下,纷纷稳稳地爬上高墙,有些人索性直接坐在了墙头,高高兴兴地往里看。此时注意到白秋抬头望了过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两眼望天,摆出各种静止不动的英俊造型,假装自己不存在,或者是一座不为外人所理解的雕塑。
白秋修为不够高,哪怕这些人都在她眼前摆造型,她也看不到这些百岁千岁的老前辈,没见到人,只好迷惑地掉了个头甩着尾巴跑掉。
等眼看着白秋困扰地跑远了,天兵们这才松了口气,开心地重新议论起来。
“她在跑了,她在跑了!”
“好可爱!在甩尾巴!”
“啊啊啊,我的天啊,我好想摸摸她!”
“那你翻墙进去摸吧!不过你进去之前,我想和你打个赌。”
“啥?”
“赌你摸完,将军明天还会不会让你见到你这只手。”
“……”
随着大家的交谈,奉玉西墙外的人群也越聚越多。白秋始终有点茫然,总觉得听到了声音可又看不到人,可找来找去又找不到人。她同往常一般睡醒了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扑扑蝴蝶,滚累了就找书出来看,时不时狐疑地找奇怪之处,然而始终没发现,于是……
奉玉、长渊和玄英三人一同回到东阳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般景象。
奉玉神君威严庄重的仙宫墙外堆满了奇怪的垫物,一大群穿着盔甲的天兵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趴在墙上,时不时还发出“哦!”“哇!”“好可爱!”的响声,他们看得出神,对于仙宫的主人归来浑然不觉。
长渊远远地瞧见这里的人墙,已在心中暗叫不好,尤其是奉玉神君只在初看见时步伐一顿,紧接着便面不改色地走过来,步伐却快了不止一点。长渊心头一紧,在心中为这群傻孩子默哀了片刻,方才跟着奉玉直直地走到了他们身后。
只听奉玉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在做什么?”
“在看神君夫人呢!那边还有个桶可以垫脚,要看自己拿啊千万别客气!啊啊,小嫂子看不进书了在跳来跳去呢!”
回答的人全心全意地趴在墙上往里看,听到有人询问,看也不看奉玉神君就随口回答,一边回答,还一边将手挥了挥,仿佛是想打发走打扰他看狐狸的人。
奉玉站在原地,淡然地看着他,沉默未语。
下一刻,只见那名天兵的话像是突然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卡在喉咙里,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浑身一僵。然后,他慢吞吞、慢吞吞地扭过头来,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结巴道:“将、将军……”
这一声“将军”就像是什么奇怪的法术,在这个称呼响起的一刹那,原本熙熙攘攘犹如街头闹事的东阳宫西墙顿时鸦雀无声,几十号天兵一齐僵硬地回过头来,紧接着连滚带爬地从墙上下来,都老老实实地在奉玉面前站好。
长渊看着这群笨蛋痛苦地想捂脸,玄英想笑但又不得不忍住。
清风徐来,在院子里看书看僵了正在活动身体的白秋也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迷惑地“嗷”了一声,回头往墙头上看,当然,依旧是什么都没看到。
……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东阳宫的大殿之中。
数十名天兵按照资质高低排列整齐,全部绷着脸严肃地跪坐在大殿一边,奉玉、长渊、玄英和白秋则并排跪坐在另一边。长渊和玄英坐在奉玉神君的一侧,而白秋则在另一侧,并且她离奉玉要比其他人都要近些,一抬手就能捉住奉玉的袖子。她低着头盯着奉玉袖子上的一点折痕,心脏砰砰跳,面对此情此景,她神情略有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