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心疼,却也无奈,她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她们是无法在这个会吃人的皇宫里活下去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画面中已是宁嫔的少女笑着咬了一口白玉糕:“姐姐放心,有你陪着我提醒我,我不会变成她们那样的人的。”
这个时候的她便又是从前的样子了。
梅妃欣慰地笑了,心里稍稍松开。可惜好景不长,五年前,她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没能躲过暗中伸来的毒手,母子俩一尸两命。
那时阿翠刚流掉自己的第三个孩子,听闻噩耗,她几乎是疯了一般爬进了产房。
“姐姐……姐姐!你看看我,睁开眼看看我……求求你!求求你……”画面里的阿翠整个人都在抖,她抱着梅妃满是血污的身体,张着嘴哭不出声,然而眼泪却像是倾盆的暴雨,汹涌而落,无法停歇。她的声音哑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破了,听在人耳中,刺耳至极也凄然至极。
“我下葬之后她就病了,病了很久很久。那个时候,我知道她是想要随我一起去的。”哪怕已经过去多年,可每每看见这一幕,梅妃还是会忍不住眼睛发红,“是她身边的人用阿容的性命将她生生拉了回去。”
青蛮看得满心难受,正在暗自唏嘘,听见这话,不由疑惑:“既然宁贵妃是真的在乎三公主,为什么三公主却不愿与她一起住呢? ”
梅妃沉默,许久才苦笑一声,轻轻挥了一下手。
黑暗的寝殿里,苍白瘦弱的阿翠静静地坐在床上,她的脚下,一个宫装女子正在捂着肚子无声挣扎。
她看起来疼极了,一张漂亮脸蛋扭曲得变了形,不停流泪的双眼更是死死瞪着宁嫔,凄厉而怨毒。血水从她身下涌出,在地上蜿蜒出数道狰狞可怖的痕迹。
“惠妃姐姐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呢?你不是很喜欢让别人流产么,先是我,后是我姐姐,如今我这么做,不过是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罢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受?”
轻而温柔的声音,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可在这样的环境里,却显得可怕极了。地上的女子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后悔还是怨恨,总之没一会儿就睁着眼睛没了生息。
竟是死不瞑目。
“开心了吗?”
一只指甲格外尖利的手从后面按住她的肩膀,阿翠没有挣扎,只偏头看着那张普通的内侍脸,微微笑了一下:“她不是主谋,这事儿还没完呢。”
内侍阴柔一笑:“放心,我会帮你把她们一个一个揪出来的。”
阿翠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我不是说过么,我需要很多婴儿来修炼。”内侍兴奋地舔了舔唇,弯身剖开惠妃的腹部,将她体内的婴儿连人带魂魄一起吃掉,而后一把捏住她瑟瑟发抖的灵魄,笑着问阿翠,“我帮你将她锁进冷宫的枯井,让她永世无法去投胎如何?”
阿翠想了想,笑了:“好呀。”
害死姐姐的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是那只鼠妖!还有这个妃子……是穆姑娘发现的那四个亡灵之一!”青蛮吃惊,半晌才转头问梅妃,“原来宁贵妃杀她们是因为她们是害死你的凶手,她是在借鼠妖之力替你报仇。可,这和三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灵魄被困在了镜子里,无法出去,但我发现我可以帮阿容生灵出窍,让她在宫里自由地玩耍。这孩子因我的离去闷闷不乐了许久,我本来是想哄她开心才会这么做,谁想那天晚上却叫她意外看见了这样的场景……”梅妃自责不已,叹了口气道,“她吓坏了,大病一场之后就再也不敢亲近阿翠。我告诉她阿翠是在为我报仇,她这才渐渐缓过了神,可不想几天后,阿翠又……阿容吓坏了,我不敢再勉强她去亲近阿翠,只能陪着她待在这落梅宫里。”
宫里进了新人,李淳不像以前那么宠爱她,为了巩固圣宠,找机会把所有和梅妃之死有关的人揪出来,阿翠跟鼠妖学了一种魅惑之术。
这种魅惑之术是邪术,需要她用自己六个月大的孩子胎盘做药引,再加上其他婴儿的血做辅助才能修炼成功,阿翠在宫里没有靠山,宫外也没有得力的娘家可以依靠,她想要报仇,只能靠自己。
所以便有了她后五次的“意外”流产,以及其他几个怀孕妃子的“意外”出事——倒也不是没人怀疑过这些事的巧合性,但宁贵妃也是受害者,没人怀疑到她身上,自然也就查不出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不说青蛮,就是白黎都拧了眉,白含更是自责得红了眼,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她,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陛下因此回到了她身边,并宠爱她比以前更甚,她慢慢地从宁嫔变成了宁贵妃,只是在替我报完仇之后,她却像是喜欢上了这种掌握一切的感觉,开始滥杀无辜,用尽一切手段排除异己……”梅妃说着忍不住落了泪,“可我知道那不是她的本性,是那鼠妖迷惑了她!我想阻止她与鼠妖来往,可却无能为力……诸位,求求你们救救她吧,如今也只有你们能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