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礼貌性地扫了一眼她的胸口……唔,可能是因为春衫还不够薄吧,反正、大概、可能、也许……要靠手感了。
“往好处想,以前你算大龄女青年,现在算是青春少女,也是赚了。”
鱼丽十七岁成亲,那时已经算是很晚了,要不是因为她弟弟着实年幼,她也不会蹉跎到那个年岁,可放到现在,还未成年呢。
然而,这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六百多岁了,长得年轻有什么用,我老了。”
“没关系,我比你年长。”裴瑾见哄不过来,只能使出杀手锏,“封家三小姐下周生日,你要是做好准备了的话,就和我一起去吧。”
鱼丽顿时把刚才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那么快?”
“你放宽心,我给你安排的身份是十八岁,正好成年可以恋爱,可距离合法结婚还有两年。”裴瑾道,“你再想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鱼丽咬了咬嘴唇,提笔写了几道题,又放下,清了清嗓子:“谢谢。”
“你要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裴瑾转了转笔,笑盈盈道,“你想穿什么去?”
鱼丽闷闷道:“我不知道。”
“过来。”裴瑾对她招手。
鱼丽放下笔走到沙发上坐下:“干嘛?”
“站起来,我给你量一下。”裴瑾也跟着站起来,板着她的肩膀,叫她背过身去,然后将她满肩的秀发往前拨过去,伸手虚虚量她肩宽,削肩曾是从前对美女的标准之一,只要站在那里,便觉得楚楚可怜,可到今天却被视为缺陷。
裴瑾心里约莫有了数,又看腰,上衣宽大,他拿不准,便说:“我碰你一下。”
鱼丽还不解,“噢”了一声。
裴瑾揽住了她的腰,一手就能将她腰肢握住,鱼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他很快就松开了,若无其事地调笑说:“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鱼丽也竭力忽视刚才的不适:“……现在开始流行杨妃那样的了吗?”
“那倒没有。”裴瑾将刚刚揽过她的手臂背到身后去,笑盈盈道,“现在的姑娘也爱瘦。”
鱼丽松了口气:“那还好,我是胖不起来了。”他们不管怎么糟蹋这具身体,总会很快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裴瑾点评她:“肩若削成,腰如束素,瘦不露骨,形夸骨佳,丽娘,你是很好看的。”
鱼丽口角含笑,眉眼弯弯:“真的?”
“真的。”
遥想六百多年前,他从昏迷中醒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丽人,要不是她荆钗布裙,周围又显然是草棚茅屋,还以为是漂到了蓬莱。
她偷偷把他藏在家里,不叫别人发现,给他煎药喂水,救他一条命。
她问他是哪里人,从何处来,为什么会落到海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他便答说,自己是姑苏人士,三保太监奉圣人之命通使西洋,他亦在船队之中,可不幸发生冲突,他所在的船被击沉,他为她所救,侥幸不死,家中寡母已仙逝,尚有妻室,未有子嗣。
她听完,什么也没有说,那时,他以为她不过是疑心自己的来历,故细细盘问,现在想想,应该是知道自己年纪已长,再不嫁人就说不过去了,然而这般美貌,又不甘心嫁一个五大三粗的莽夫,一心想找一个识文断字怜香惜玉的,可要真是有了功名的人,怎么看得上她这样一个渔家贫女?
又不肯给人做小,一拖再拖,避无可避,便想自己找一门亲事。
六百多年前,他已有妻室,她订了亲又守寡;六百多年后,他结了新欢,她亦是心有所属。
情深缘浅,莫过于此。
第19章 戏法
鱼丽虽然已经不提要回深山老林里的事,可依旧十分抗拒出门,裴瑾出于义气,只好自己出面去给她挑选衣服。
然而,各大品牌虽然有高定,可露腿露肩膀这样的款式恐怕鱼丽别扭,而且也不衬她那样的身材,思来想去,裴瑾便找了一位老裁缝来给她做旗袍。
鱼丽选了香云纱,她从前穿惯了这种料子,老裁缝见了,委婉地说:“料子好是好的。”
她听得懂这未尽之意,转头看裴瑾,他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用笔记本看报告,撞上鱼丽的目光便笑:“问我?”
她点头。
裴瑾便道:“香云纱不是不好,但要我说的话,用乔其纱做一身,里面再着一件衬裙。”
老裁缝踟蹰片刻,笑着说:“倒是挺别致的,当年上海滩流行过这样的穿法,有个出了名的女先生穿得最登样。”
鱼丽便点头同意了。
老裁缝一走,她就叫裴瑾:“书生,什么时候我回去一趟,把钱给你吧。”
“你和我谈钱?丽娘,你这样我真要生气了。”裴瑾佯怒,“我的命是你可以用钱摆平的吗?”